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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伊始,M大的LGBTQ+社团又开始一年一度摆摊招收新成员。
三年级的洛轩是有名的“小公主”,他随着音乐节奏摇摆着身体,偶尔炫技地跳一段,来往被舞蹈吸引驻足的路人都是他们发放传单的对象。有个用黑色套头衫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的人已经在街对面站了良久,洛轩旋转着窈窕身姿到了那人面前。
“Hello!有兴趣参加社团活动吗?”洛轩说。
“不用了...”对方低着头,压低了声音。
“这位小哥哥,不要害羞,我们要办个超大的迎新party,不是LGBT也可以参加的。”洛轩声音上扬,露出了他很甜的笑容。
“我...我想找个人。”他犹犹豫豫的,好不容易才开口问:“请问社团里有位Alex吗?我想找他说些话。”
“Alex?我认识那位学长!”洛轩没想到这个人提到了早已毕业退社的学长,“他已经毕业半年多了,回国工作了。你要找他?”
“去年元旦,他是不是在社团做志愿者接求助电话?我想向他道谢。如果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他很诚恳的样子。
“说实话,我刚刚入社不久,刚好是学长离开前不久进来的,所以不是特别熟,不过我知道他回家乡上海工作了。如果你需要联系方式,也许别的社员可以帮忙打听。”洛轩有些为难,但是依然很热情。
“不,不用了...没关系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谢谢!”那个人露出了点失落的表情,正打算要离开。
“你等等!”洛轩跑去拿了一本制作精美的社团手册,翻开其中一页,是社团往年活动的照片,他指着在照片最中间笑得灿烂的阳光大男孩,“Alex,他中文名叫南和谦,这个送给你当个纪念。”
那人接过相册,像是捧着件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对着那张照片细细端详了很久,终于笑着对洛轩说了:“谢谢!”
那人走后,其他社员问洛轩:”这个人找学长做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姻缘巧合吧?”洛轩回答。
阿毓回国以后,他没有考虑任何别的城市,直接去了上海。在茫茫人海中,他从未期待自己可以遇见Alex。他只是单纯觉得因为有那么温暖的人在,这座城市的冬天应该不会太冷吧?
后来一次工作应酬时,阿毓在餐厅走廊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和他枕边的宣传手册里的男孩有几分相像,虽然略有不同,他没忍住追着男人进了洗手间,即使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也许算是打扰了吧。
“一会儿去xx酒吧续摊?好,多带点漂亮妞。”那个男人在单间里接电话。
他是个直男,那肯定不会是Alex,阿毓略有点失望,可是真的是太相似了,很难想象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会有如此类似的眉眼和下巴。阿毓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个窃听狂和跟踪狂一样,他匆匆结束了应酬,叫了辆车尾随那个开着跑车的男人到了酒吧。阿毓其实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场所,“我是和刚刚进去的那位男士一起的。”阿毓壮着胆子谎称自己是男人的朋友。
“南少爷?”保安看看他眉清目秀的样子,也没阻拦他。
那个人也姓南吗?这个姓并不多见,难道就是Alex?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人的相貌也是会变的吧?
到了现场才发现一片混乱,根本不是阿毓想象的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喝酒聊天,而是DJ在场上嗨,下面都跟着嗨,分不清谁和谁一起来的。有人递给他一杯气泡饮料一样的饮品,他不假思索拿起来一口饮尽,很快就头晕目眩。在恍恍惚惚中,阿毓东张西望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南先生,也许是因为“饮料”的缘故,南先生和宣传册里的人重合了,他真的是自己的恩人吗?
阿毓喝醉后很安静,靠在吧台上,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南先生,也许是感觉背后被什么目光盯得热辣,南先生转过身,一眼发现了吧台上的阿毓。阿毓的脸红扑扑的,眼眸中水光潋滟,直勾勾地盯着南先生帅气的脸蛋,毫不避讳地释放着某种信号。如果眼前不是个男人,南先生大概会一秒领悟对方是在对自己赤裸裸地勾引,而且今晚肯定会带他走。南先生走过去,挨着昏昏沉沉的阿毓坐下。
“第一次见你?”南先生说。
“南少爷,我是那个...的朋友...”阿毓微醺,言语模糊。
“你醉了?”南先生笑了。
“没醉。”
“一起去那边玩?”
“好。”
“和宥,你不选一位在场的男士接吻就算你输了,愿赌服输!喝酒!”南和宥的朋友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家伙,大有不把他放倒誓不罢休的架势。
“谁说我输了 ?”他挽着醉了的阿毓走到朋友的卡座,“在场的男的都tm比我丑,鬼才亲得下去,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长得还下得去口的。”
“快亲啊!亲啊!等什么!”
南和宥在阿毓耳边问:“哥们儿,冒犯一下可以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阿毓率先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扯着南和宥的领带,用自己堵住了他的嘴,一股股热辣的液体侵入了口腔,汹涌地闯入喉咙,烧得他心焦。
“喔!太生猛了吧!”旁人在起哄。
南和宥本来打算就这么轻轻地贴一贴,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毕竟哪个直男愿意和别的男人接吻,恶心不恶心?可是接下来,阿毓却双手勾着南和宥的脖子让他很难动弹,阿毓伸出一截舌头主动送入了南和宥的口腔,这舌头很软,轻轻地搔着他的上颚,真tm痒,酒劲上头,和宥的心也阵阵难耐,忍不住将眼前人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难舍难分地回应。和宥心想就算是个男的,好像也不算太差吗?在场的朋友看到出了名爱好女色的“花花公子”竟然和一个男人吻到情不自禁?不明所以的群众都面面相觑,倒抽一口凉气。
宴会散场,阿毓已经醉到不省人事,被南和宥揽在怀里走出了酒吧。他正打算把阿毓放到自己的副驾驶座上。
“这是要送去哪儿呢?他刚刚说是谁的朋友来着?现场也没人说认识他啊?”南和宥很是为难,看看怀里男孩这张脸,他正靠着自己的胸膛做着什么美梦一般地呓语,怎么说也是朋友,总不能随便丢在外面,这副样子很容易被拣去吧?想了想,锁上车,径直前往位于酒吧楼上的酒店。
南和宥将阿毓放平到床上,本打算就这么离开。不过这人沾着床就醒了,眼神迷离,似乎是因为看到南和宥朝房门那儿走,阿毓想都没想就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和宥,不过他重心不稳倒在了和宥的脚边。这下,和宥又得去扶这个醉鬼。
“怎么啦?是需要什么?”和宥问。
“你哪儿也不能去!”醉鬼说。
他怎么那么霸道?南和宥跟他除了莫名其妙地法式深吻了几分钟,其他什么都不算吧?
“那我帮你倒水?”和宥说着就扶他去床上躺好。
“我还没喝完,我们继续!”醉鬼好像还没尽兴。
“你真的醉了,今天不喝了。”和宥无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我没有!反正不许你走!我要你陪我!”阿毓依然抱着和宥的腰死活不放,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永远失联。也的确是,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相遇,他压根儿就不抱任何希望可以见到Alex本人,更何况是和Alex如此亲密,阿毓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和宥开始头冒冷汗,想到刚才自己和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下放肆的行为,即使那只是个打赌的游戏,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还很享受和眼前这个清秀,嘴唇特别软的男孩口唇相交。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在场的女孩们破天荒地都对他敬而远之。
那醉鬼闭着眼反驳:“你才喜欢男人呢!老子是直男!”
南和宥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他们凑得很近,和宥闻到对方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低下头闻着前襟,玫瑰?他回味着刚才那个吻的滋味,向上闻,“酒臭味...”他才回过神。
脑子里塞满了酒精作用下萌生出的奇怪想法,而他感觉自己也有需要,就像是口渴的时候,眼前是一瓶高浓度烈酒,而你只想要一杯水,就算口感再怎么醇厚清冽,理智的人怎么也不会以烈酒止渴吧?
他无力地倒下去压在阿毓身上,浑身一激灵,“你...”和宥碰到了对方热硬的触感,哑然失笑,“原来屋里关了两只一样饥渴的公狼。”
这个疯狂的夜晚,荒唐的想法迅速地萌芽滋长,像春雨后潮湿温暖的环境下失控的菌落。
“哥们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和宥饶有兴趣,俯视着他问道。
阿毓揉揉眼睛,用一双清澈到无辜的眼眸盯着他,似乎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妖艳还是清纯?”
“清纯?”
“大胆还是害羞?”
“害羞。”
“大胸还是小胸?”
“大的吧。”
……
“哥们儿,你等着,人马上就到。”和宥笑得意味深长,他差不多酒醒了个大半,心满意足地想象眼前害羞的男孩一会儿会作何表现?看样子不会还是个小处男吧?可是刚刚的接吻又像个老手。
而不明真相的阿毓眼里都是这个男人,趁着他在自己眼前,以醉酒为借口,伸手去捧他的脸,多好看的一张脸,而且还对自己那么温柔。阿毓摸着和宥的脸,发自内心地微笑,这笑容太过甜蜜,把和宥弄懵了,心里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觉,如果换成是任何一个别的男人,这个样子真的太不像话了,可是眼前这个却不讨厌,他并不排斥与之搂搂抱抱,甚至接吻。
女人离开后,天都快亮了,南和宥躺在阿毓的身边,阿毓睡得很熟,一个转身和南和宥面对面,他很自然地就抱住了和宥,大概把人当被子了,还一个劲往怀里钻,而和宥也懒得推开,反手抱着对方,摸着他的头发和背,十分安心地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经常见面,南和宥会邀请阿毓去一些自己喜欢的餐厅,会观察他的喜好。也带他去夜场,最后一站往往是去开房,不过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肉体关系,每次都是南和宥找一两个漂亮女孩作陪,当成是约会,当然要有他哥喜欢的类型。女孩走后,两个醉的不行的男人,偶尔还是会像第一次的时候那样抱着睡。
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男人,互相取暖。
与其说南和宥不明白自己对阿毓的感情,不如说是他懒得往那方面想,而且随着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深入,他也知道阿毓有个女友,虽然处得不咸不淡,在分手的边缘。他们只是兄弟,只是狐朋狗友。直到他听到那些关于阿毓和男同志的风言风语以后,才恍然大悟,也许有一阵子,阿毓是真的喜欢过他的。他才突然意识到说不定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认为的兄弟就在极尽全力地诱惑,只不过这爱情,没有盛放就已然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