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有声音叫嚣“我可以!”,理智却死死摁住所有的春心荡漾。无情是她的神,是她暗夜里照亮前路的月光,在二次元她怎么异想天开痴心妄想都可以,但当神明降临身边,她反而不敢,任何非分之想都是逾越。
正巧赶来的出租车化解了她的尴尬,司机师傅帮着越凌伊把无情扶上车,很快来到市人民第三医院。
早上八点,医院门诊大楼里已有不少人。
越凌伊不太清楚无情这种情况应该挂哪个科室,找导医问清楚,导医说症状像重症肌无力,建议她挂神经内科。
专家科室门诊门口排起长队,轮到他们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越凌伊便出去给无情买早餐,他早上基本没吃什么。她知道原因,自己也很无力,还是装傻吧,等他们想清楚就好了。
八点轮到无情就诊,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问了大致情况,要求他卷起裤管,越凌伊蹲下身,手刚触及他的裤子,忽然被捉住了手腕。
越凌伊抬头,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黯淡。
她忽然想起来最近刚更新的剧情里,她和无情并肩坐在水畔,她想让他的心情好一点,邀请他与她一起戏水,脱他鞋袜之时,他也是这般反应。
他可以克服常人所不能及的困难,变成江湖朝堂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无情大捕头,但在她面前,他不愿她看到他残缺的一面。
无情终究还是放开手,是她,那便随她。
越凌伊浅浅笑了笑:“别紧张,让医生给你看看。”她能感觉到无情全身有些僵硬,她卷起他两条腿的裤管,露出一段冷白的小腿,因久坐而有点肌肉萎缩,即使每天晚上,金剑银剑都会给他按摩穴位疏通经络,终究还是一天天缓慢地萎缩下去。
医生的神色凝重起来,详细询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开了化验单,让他们去做检查。
越凌伊忍不住问:“医生,他的腿应该能治的吧?”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等做完磁共振我再看看,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现在我还不能给你确切的答复,先去做检查吧。”
越凌伊推着无情去磁共振室,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上面简短的一行字让她瞬间脸色一变。
小腿有陈旧性损伤,神经坏死。
神经坏死,就基本没有希望了吧,越凌伊如置冰窟,捏着检查报告单的手微微发颤,她不敢回头去看无情,他想学航空航天专业,他想发明制造更强大的飞行机械,他想去的星辰大海,她给了他希望,怎么能再亲手把他的希望粉碎。
“越越,治不了也没关系。”无情转动车轮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宽慰道:“你别自责,我没事的。”
他并不囹圄于双腿,如果真的治不了,他一样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越凌伊咬唇走到无情身后,推着他回门诊大楼找医生,边走边说:“我不是专业人士,看到检查结果就懵了,还是得让医生看看,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回到神经内科诊室,医生仔细看着检查报告单,越凌伊紧张地手心全是汗,“医生,这种情况能治吗?”
医生微笑道:“别紧张,是这样的,病人的情况不属于重症肌无力,我们神经内科治不了,但是可以通过置换人工神经来治,只不过这种治疗方法还在临床试验阶段,我有个老师负责人工神经人体移植的研究,正在找临床志愿者,你们考虑一下,如果想试一试,就去研究所,如果不放心,可以等正式投入临床以后再来治疗。”
“我们去!”两人异口同声,越凌伊喜极而泣,转身抱住无情的肩膀激动地语无伦次:“月牙儿你的腿有救了!太好了有救了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得知有方法治疗他残疾多年的双腿固然高兴,他更欣喜的,是再度听到她唤他“月牙儿”。
他很想回应这个无意识的拥抱——如果没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医生在报告单上写下研究所地址和电话,递给越凌伊:“现在赶紧去,还能赶在研究所中午下班之前办手续,快带你老公去吧。”
越凌伊刚想解释他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医生已经按了下一个号,排门口的人推门而入,她只能默默推无情出去。
越凌伊先打电话咨询,对方听她说了大致情况,让她过去详谈。
研究所位于越凌伊现在读书的大学附近,十一点半左右抵达,她找到项目研究负责人,也是方才那位医生推荐的杨教授,仔细检查了无情的小腿,让他们去做更全面详细的检查。
杨教授面前摆了一堆报告单, 一张张仔细地看过去。
越凌伊紧张地问:“杨教授,能治好吗?”
杨教授示意她坐下,“病人的情况属于陈旧性损伤导致的神经坏死,大脑神经完好,把腿上坏死的神经替换成人工仿生神经,如果没有排异反应,就继续做下一步的康复训练,只要病人好好配合,是有很大的可能站起来的。”
越凌伊长舒一口气,想起其他事又开始紧张起来,继续追问:“那这种人工仿生神经移植,治疗成功率高吗?会有什么后遗症吗?会对身体造成其他副作用吗?使用寿命是多久?将来再过来换吗?”
杨教授笑着听她说完,对无情笑道:“盛先生,你太太真的很关心你。”
无情这几天看了许多书,知道一些词古今含义不同,太太一词在宋代不常见,现代多指妻子,他牵住越凌伊的手,在她开口解释之前微笑道:“是的,我太太对我非常好。”
越伊脸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挣了一下没抽出手,只好由他握着。
杨教授一一作答:“现在还在临床实验阶段,实验进行地很顺利,目前已经做过移植的志愿者身体反应都很良好,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副作用,使用寿命理论上是终生,原理我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有件事必须说明白,现在是临床实验阶段,还没有正式用于临床治疗,风险还是很大,你们要考虑好。”
无情的心态很平和,“我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还能有比这更差的事吗,我想好了,接受实验治疗。”
志愿者实验治疗皆是免费,研究所亦安排了单人病房,领了病号服给无情,她再去办手续。
越凌伊办好手续回病房找无情,“你想吃什么我出去……”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喉咙,毫无预兆地,她看到了一个半裸男。
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无情正在换衣服,将将脱了保暖内衣,露出精瘦的身躯,不是那种健硕发达的肌肉,却轮廓分明,寸寸铮然,泛着冷冷的白,像高天寒月映照的一树孤梅。
“需要帮忙吗?”越凌伊光明正大地看,反正现在又不是一千年前,再说他也没脱裤子,只是看看上半身也没关系的吧。
“好。”无情回头莞尔一笑,在越凌伊走过来后,忽然捉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她毫无防备地坐在他腿上,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让她无处遁逃。
明明还穿着毛衣,却仿佛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穿透层层阻挡,烫红了她的脸颊,连自己的心口也被烫得灼热起来。
“越越,老公是什么意思?”
耳畔的低语也带了热气,轻轻拂在腮上,越凌伊耳根发红,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他,无情他故意的吧!他这几天看了这么多书还上了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太太又是什么意思?”无情不依不饶,靠得更近。
越凌伊捂脸,含糊不清地控诉:“你明知故问!”
“那我以身相许的事,盛太太真的不想吗?”他的双唇贴着红到发烫的耳垂,舌尖一卷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