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珏满头是汗的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漫舒连忙停了术法,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过去,担忧的望着他:“恩公,你可还好?”
长珏揉着眉心,下意识躲开她的触碰。凤眼如今一片狂躁:分明,分明前几日是有些成效的!如今却又回了之前止步不停的状态!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情绪压抑:“你先出去。”
漫舒揪着手里的帕子,脸色有点红:“恩公……漫舒办事不力,无法让您恢复记忆,可不管如何,漫舒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这近乎表白的话并未打动长珏,他捂着胸膛里快乱成麻团的心脏,语气寒冷:“我一个人静静。”
那姿态分明是说——你不走我走。漫舒脸上的红终于瞬间退了干净。
漫舒是长珏随手救下的一个姑娘,那时她与族中长辈争吵负气离开青丘,结果半路遇见歹人要害她性命。长珏路过救下她。若不是发觉她的回梦之术对他的病有成效,长珏是不会让她呆在身边的。
长珏有病,他遗忘了过往,致使每一个入眠的夜里被梦魇纠缠困扰。甚至一度影响到了他的道心。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想起来,想起来,然后去找一个人。一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人。
长珏在上界之时,是个冷冷清清,再漠然端方不过的仙君,无人可知,他心里生了执念,一寸一寸欲望张牙舞爪。
待平静下来,他长长呼了口气,眼底重重黑暗翻涌。这些日子,漫舒的回梦之术隐约有些成效。他梦里那个人……似乎是个女人。
每每想起她,他心里都涌起一些肮脏念头,恨不得宠她如宝,又恨不得欺负她到哭。下流的、纵情的欺负。欲望再迤逦,得不到她的空虚便越难耐,想要摧毁一切的狂躁在心中激荡。
长珏倒在床上,手背遮住眼睛,低喃:“别让我找到你。”要么便不要让他得到,若是让他得到……生死纠缠,绝不放手……
长珏不让漫舒进房,她便忐忑的守在他的门口。她爷爷是一族之长,她亦是作为小公主长大的,可以说从未对人有过像对长珏那般卑微,可谁让她喜欢他。
那时,她被歹人威胁,危在旦夕,他如天神一般持剑三下两下便将敌人斩杀剑下,她便喜欢上了他。
她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她无法用家中权势压迫他,她便只求留在他身边追随,或许时间一长他便能看到她的好。可是,长珏像块坚冰,怎么暖都不融。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与他对别人的态度对比,他对她还算的上体贴温柔。
回梦之术是她们白狐一族的天赋,她血统精纯加之握有族中秘宝翠羽铃铛,本是最适合施此法术的人。但长珏与他人不同,他精神力极高,极难施术,前几次她靠着药物还是在他甘愿的情况下才稍稍将他迷惑住。而且几种药里最好用的药竟然是春药!
拍下千娇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种烈性春药甚至能将仙君也……
想到这,漫舒脸色有些绯红。
虽然长珏服药后并未有异常行为,但她仍然觉得羞涩。她无法窥探长珏的梦境,但若是他的梦境有她该多好啊……
前一种春药已经让长珏生出了抗药性,漫舒琢磨着该换千娇引了。
没过多久,长珏推开门又恢复了平日清冷自持的样子。漫舒迎上去,有些忐忑的安慰:“恩公,你别急,待五日后我再施回术法,定能有效果的。”
“多谢你。”
“不必,都是漫舒心甘情愿的……”漫舒红着脸回答。
长珏垂眸,心中想的却是漫舒能力不济每隔五日才能施术,或许他应当去趟青丘将白狐的族长找来。
但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我要去趟藏剑阁,你在此等我。”他淡漠道。
什么?仙君竟打算丢下她。漫舒顿时焦急的拽住对方的袖子:“仙君,您带我一起走吧。您若走了,我家里人来抓我回去可怎么办?”她是逃婚出来的,祖父想将她嫁给青丘的雪狼一族来获得雪狼族的支持。她被家人娇宠长大,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像货物一样被人交换出去,于是便逃婚了。
其实,遇见长珏之后族里早就得了消息,只不过是顾忌着长珏才没有将她带走。而且此举未尝没有试探意思,若是她能得到长珏亲睐,一位仙君可比雪狼族给白狐带来的利益要大的多。
漫舒作为白狐族小公主无法放下身段去没脸没皮纠缠对方,可也知,若是他这么走了,她那些妄想可真就成空了。
长珏皱眉,他一人独来独往惯了,若不是为了治病并不愿意让人跟在身边。刚想拒绝,便瞧见漫舒微微红了眼眶看他,如梨花带雨,不胜摧残的可怜样。他一时有些恍惚,记忆里似乎也有过一个人这么看过他……
藏剑阁省武大比果然热闹非凡。花折月跟着秦欢一行人赶回了藏剑阁总部剑崖山。现今灵力稀薄的年代,好久都未曾有人得道过,藏剑阁山脚下也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散在外的弟子们偶然回师门居然还得买门票。
秦欢他们先回去点到,闲不住的花折月便在山下商业街里乱逛。逛累了便找了个茶楼休息。茶楼里有说书人在讲书,说的竟然是藏剑阁的由来,花折月生了些兴趣,在一旁撑着脸听着。
一开始说书人讲的还算中规中矩,说到后面渐渐的便放飞自我,把藏剑阁塑造成天上有地上物还专出牛逼人物的世外仙境。
花折月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藏剑阁前身是剑宗,云巅之战前的确是厉害的门派,但云巅之战实在太激烈,一场战争几乎把门派好手都耗尽了。剩下的老弱病残将烂摊子撑起来,也不好意思再叫剑宗,便凑合着建立了西贝货藏剑阁。跟剑宗比,藏剑阁简直不能再水了,之后几乎没出什么人物,更别说有人再得道飞升。
能将一个宗派消耗成这样,云巅之战,当年该是如何一番盛景。花折月心生感叹,遗憾当年的自己在族内闭关渡劫,无法亲眼见证。
她这又笑又叹的样子成功引起说书人注意。他停下,盯着她不善问道:“姑娘这个样子,是有别的想法?想给我指教一二?”
花折月笑弯了眼睛,唔了一声:“指教谈不上,只能说,你说的这些,都是狗屁。我不屑指教。”
花折月:不是我说,在座各位都是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