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玫瑰是我偷--83.初见

如果没有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与阴差阳错,司岍和沈繁枝勉强也算是青梅竹马,多年后重逢,情愫暗生后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备孕,共同打造一个属于他二人幸福美满的小家。

可正因为他是司岍,而她是沈繁枝,所以他们俩的结合,不被所有人祝福。

司岍的亲友觉得他是鬼迷心窍被沈繁枝灌了迷魂汤,才非她不可;沈繁枝的家人觉得司岍不是好东西,明知道一切,还拖着沈繁枝下水。

可是司岍又如何做得到放手呢?

要是能放,早在八年前,沈繁枝到燕大的开学第一天就放手了。

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傅少津开着他那辆显眼的轿跑停在他们学生会临时搭建的凉棚前,降下车窗吊儿郎当地打了个响指,司岍本想装作不认识他,却被他副驾上那张侧颜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张青涩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的脸,眉目舒展大气,鼻尖小巧挺翘,朱唇未点已艳,紧身针织上衣衬得肩颈线条流畅优越,小方领的设计将锁骨显露出一半,有点含蓄又有点性感。

而她随意将漆黑长发梳成低垂的马尾,车窗降下时空气流动,将她垂落在鬓边的碎发吹拂至唇角,她抬手将碎发拨开的同时,朝他的方向望来。

那是一双清亮又熟悉的眼睛,司岍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司山开,女宿怎么开?”傅少津说完被自己惊艳了一把,“啧,双押了!”

副驾上明眸善睐的少女在听到他称呼司岍的刹那眼尾上挑,神色倏忽凝滞。

司岍细致又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少女的反应,过人的定力逼他找回清明的思绪:“先报道,才能去领门禁卡。”

午休时间,司岍作为新晋会长独自顶班,便也无人质疑他的说辞。

“害!你不早说!”傅少津开了车门下来,当年的他还没那么多绅士风度,或者说如果有他也不会用在沈繁枝身上,他闲闲倚着车门,抱胸问司岍,“知道我载谁来见你了吗?”

司岍故意不说话,引来傅少津自鸣得意的介绍,“沈繁枝呀!我们大院那个小胖妞你还记得吗?就是当年我哭着喊着要跟你换班,就是为了和她同班的那个大姐头!”

“傅骚机!你骂谁大姐头呢?”沈繁枝下车,才绕过车头就听见傅少津又在编排她,她与司岍多年未见,小时候心里那些抵触他的小九九早已成为过眼云烟。若不是傅少津叫他的绰号,沈繁枝差点连他大名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率先冲他挥挥手,绽开一道她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惯常用的灿笑,“嗨老同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繁枝。”不同于沈繁枝模棱两可的“老同学”这个代称,司岍笃定又掷地有声地叫出了她的姓名。

他看到跟小时候比起来像柳树抽条了一般纤瘦许多的沈繁枝,似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他肤色白皙,大男孩又不爱涂防晒霜,两颊的皮肤被烈日晒得泛红——恰好掩饰了他因为看到沈繁枝而不自觉涨红的羞赧之色。

是的,司岍一直一直都记得,多年以后,他见到沈繁枝的第一个反应,是紧张到递报道签单给她时,近在眼前的签字笔,他迟钝地扫视好几个来回才瞧见。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沈繁枝冲他笑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听到了春芽萌发破土的声音。

飘远的思绪被奶奶沙哑的声音打断,他听到奶奶轻轻叹了一口气,前面的话题好似凭空就被断句,转而深入她真正想说的主题:“小岍啊,你已经长大了,婚姻大事本来该由你自己做主,可沈繁枝这个孩子,不适合你!”

“奶奶,如果没有舅舅舅妈还有关老师的事,你会愿意接受吱吱吗?”

“你想听真话吗?”

这样的反问让司岍心慌,因为他猜到了答案。

老太太倒是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稀罕这个孙媳妇儿吗?因为我孙子第一次受伤就是为了她,我做奶奶的心疼啊!”

原来奶奶是还在介怀司岍从树上摔下来,沈繁枝头也不回就跑了的事。

“奶奶,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而且是我自己着急摔下来的,跟吱吱没关系。”

“可是她心狠啊!你看她,什么时候像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那样对待过你啊?”

“吱吱对我也很好啊,奶奶!我们俩对彼此的爱是平等的!”

“平等?你为了她犯了多少次傻她知道吗?可她又为你付出过什么呢?甚至连句喜欢你的实话都不肯告诉你!自尊心太强又好面子,若不是你哄着她,你们哪里能开花结果?”

“不是的奶奶,当初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害得她心有芥蒂,才没能及时对我敞开心扉,都是我不好。但是我们俩现在已经都说开了,真的!”

“小岍啊,夫妻之间哪有真的计较一辈子的呀?所以奶奶才更心疼你啊,正是因为你爱她比她爱你多得多,所以你们才会是现在这般田地,一个不知道要不要走,一个不忍心挽留。”

司岍听到奶奶说到最后才明白,原来一切症结就是在这里了。

奶奶一语道破他和沈繁枝两人都在尽量闪躲逃避的现状,暗示他总要做出了断。

司岍想了想,他不是要说服奶奶,他只是想表达藏匿在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我爱她比她爱我多得多,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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