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儿,中区的接待主阁存煜阁采光极好,照的屋里面堂堂亮亮的。魏景策坐在主位,莫天泽坐在次位。
其实他来的路上就把这一水儿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大概就是莫天泽没死,换了个名字又回到中原,当上了北苑的堂主。
所以他看到莫天泽本人的时候,一点痕迹也没露出来。
跟着魏景策的换成了沉白,红涟被留下继续照顾尚瑾仪,昼墨隐在房梁上像普通暗卫一样。
看见莫天泽的时候,沉白是心里一惊的。打眼一看上去好像是另一个少阁主一样,只是更加病态,皮肤泛着青白色,身形更加纤瘦。阳光下照射着屡屡的青丝,眉目间毫无攻击性尽是温软。
如果少阁主是不羁仙人一样的归鹤,那么这位北堂主应该是无欲无求看破世俗的上仙一样了。
但沉白性子冷淡,表情也相对的不那么丰富,脸上也没有变化半分。
莫天泽自顾自的坐下来,微微喘息着端起茶盏,好像刚在站久了费了很大力气:"阿瑜,近来可好?"
莫天泽抿茶的时候,大家之风尽显,而魏景策则是一副随心所欲,从容不迫样子,也颇有高人之风:"很好。不知本少主现在是应当叫一声莫公子,还是北堂主呢?"
莫天泽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如果阿瑜愿意,像以前一样叫我也可以。"
魏景策关节一紧,眯着眼也笑:"北堂主说笑了,从前的事,本少主早已决定不再提。"
莫天泽吹了吹茶盏,指尖轻叩桌面:"阿瑜真是跟我生疏了。不过没关系,前天我也和瑾仪妹妹见过了,今天是特意来送喜的。"
前日见过了?他怎么不知道。莫非时绿漪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
那他是不是和阿瑾说了什么……所以阿瑾才夜里要跑出去?
不等魏景策反应,莫天泽递上一个大红折子,里面是一沓金纸:"随个礼,阿瑜也不用见外。"莫天泽若有若无的环顾四周,微微点头:"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好生般配呀。"
呵,门当户对,膈应谁呢。
沉白替魏景策接过折子收了起来,又为二人添了新茶。
君山银针的茶气清高,品味甘醇,随着二人的谈话环绕于四周。本也算不上热火的氛围逐渐变得奇怪,面上都是笑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笑,一个随心所欲的笑,可就好像修罗场一样,有着敌对的气氛。
"谢谢北堂主的美意,我替阿瑾领了。"
"不过,今天瑾仪妹妹怎么没来?"
"阿瑾今日身体不适,昨夜是洞房花烛,北堂主应该能理解吧?"魏景策瞒下昨天的事,用含糊其辞来挑衅着莫天泽。
可莫天泽不吃这套,笑容更深:"若是这样便是极好的,和阿瑜夫妻和谐。可若是有了隔阂,又如何是好?"
莫天泽摇摇扇子,童子扶他起来,向魏景策道别。
魏景策也没有为难他,客套两句也送他离开了。
接连四天,尚瑾仪身上的伤口在调养下逐渐有了好转,可四天之久,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绿漪在莫天泽走后一个时辰就醒了,匆匆赶到归鹤阁接替红涟的工作。
"少主,奴婢来晚了。"绿漪不敢看魏景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晚报了消息。
魏景策也没给她一个眼神,仍靠在床边,让尚瑾仪能搭在自己身上:"可有事要说?"
"奴婢该死。"绿漪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前日北苑下了帖子邀请少夫人前去,出来时少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消沉。"
"他们说了什么?"
"奴婢不知,奴婢连北苑堂主的样貌都没看到,被拦在门口了。"
魏景策没有应声,绿漪也不敢起来。
也就是说,当日尚瑾仪就认出了莫天泽,但从她上轿的状态来看,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就是"莫天泽"的。
所以,莫天泽的目的是什么呢?表明了身份缺又不揭穿自己。
没人能给他答案,尚瑾仪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却仍旧微弱。
第七天,她还没有醒。
红涟为她把脉的结果是身体无碍,但意识尚未清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撞了脑袋。请来了其他名医,得出的结论也大同小异,无非是少夫人或许是伤了头,压了经脉云云。
其中也有一位大相庭径的,老大夫说少夫人没有伤到头,许是不愿意醒过来,自身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需要外界的压力才能醒过来,多和她说说话,刺激一下意识。
夜晚,魏景策照常在她身边准备睡下。月光钻过窗门,洒在尚瑾仪的脸上,她消瘦了许多。本有些肉乎的脸蛋像失了水一样薄下去,都可以看见浅浅的窝。嘴唇也不如从前饱满圆润,纵使他经常沾了水给她抿一抿,也不能长久的保持湿润。
魏景策轻轻吻了吻她的睫毛,替她梳了梳长发,她一动不动。
一声叹息,魏景策倚在床边,侧头看着尚瑾仪沉睡:"阿瑾,你怨我。"
没有疑问,只是肯定的陈述。
"可是,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样才能去接近你呢?"
"你就像是太阳,与我而言远远的遥不可及,散发着光热,即便是给他人之后留下来的余温。"
"可我又怎么样去拥有你呢?我希望得到的不是余温,而是你全部的温度,只给我一个人。"
"你怨我,我不该骗你的。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接近你,如果你要走,那便走吧。我跟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在身后。"
"该休息了,今天给阿瑾讲个睡前故事好不好?"
讲些什么呢?就讲名为阿瑜的故事吧。
(这章比较短,下一章大粗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