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没了。这次真的撕破脸皮了。
念君的怒意充满胸膛,同时心跳加剧,不安得很,一头热汗。她含泪瞪着何修衡,“我说我要和你离婚,我净身出户,明天一早你就和我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你如果不方便,那我自己联系律师,你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就好了,我说到做到,就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别——”何修衡上前握住她双臂,有意把她往里推,往楼上去,“小君你在闹什么呢,生什么气了?我们上去说。”
他也知道气氛很僵硬,空气中仿佛有张力。但是念君转头一看袁辛脸上带着轻蔑的时候,她猛地打开何修衡的手,“我没闹!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你离婚!你听不懂吗?”
何修衡再好的脾气终究也扛不住了,紧绷着脸,定定地看妻子。也终究有人看不过眼,要替温文尔雅的他强出头——袁辛站起来,“你怎么这样凶他?他是你丈夫。”
“我说了不关你事!”念君冷目灼灼,“你是他谁啊?你是他妈吗?你凭什么批评我?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辛先诧异,又恢复镇定,一字一字说:“我怎么不能批评你?我比你大十几岁,又比阿衡大,我救他性命,辅助他事业,就当是你半个婆婆。你嫁给他也这么久了,基本礼貌也该有,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念君轻蔑地冷笑,“呵!你什么都要管,管那么多,不如先管管你自己的宫颈。”
“小君!”何修衡吼出来。
她对袁辛人身攻击了。
袁辛当年为了救何修衡,被好几个男人轮奸过,弄坏了身体,后面一直有严重的宫颈糜烂,不能再怀孕,就连性生活也不能有,否则,她会二嫁给何修衡的。
何修衡没对念君讲过这件隐私的事,她是八卦来的,其实她一直都是个温良的人,断断不会恶毒地戳人痛楚,所以她说完以后很后悔,感到很羞愧,便不出声了。
何修衡先安抚面无血色的袁辛,搂住她一边肩膀,“你先带埃里克回去吧,我和小君单独谈谈。”
袁辛昂起细细的颈脖,却也傲气,“希望你能处理好家务事,向我证明你没选错人。”她转头用英文对埃里克说:“我的儿,我们回家吧。”
多么鲜明的对比啊!一个气质干练、富含学识的女强人,一个披头散发、无知无礼,如同菜市场大妈的妻子。念君分明能看到何修衡的眼里有痛心——怎么昨晚还在他怀里婉转承欢的女人,今天却成了这样?
又或者,那是他的失望,他真觉得自己选错妻子了。
念君的心跳好不容易平复,“离婚吧,我认真的。”
何修衡英俊的眉目紧紧奏着,白皙的脸部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但他始终是个斯文人,无奈地问:“小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个程度?袁姐得罪你了吗?”
“对。我已经不想再面对你袁姐,不想再面对你全家,更不想面对你。”念君平静地说,又问一句:“你懂吗?”
何修衡困惑,“我不会离婚。”
“那我自己想办法,总之,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她一口气跑上二楼,关上门。
晚上管家敲门,“太太,您还没吃晚饭?下楼吃点?”
——“不用了,我不饿。”
次日一早,“太太,先生出去了,您起来吃早饭吧。”
念君即刻带了从浙江来的拉杆箱和一些贵重物品去酒店住,再从网上找离婚律师。
晚上何修衡迫切地给她打电话:“小君,别这样。有什么矛盾我们好好解决,你现在哪?我去接你。”
“我回浙江了。”
“那岳父岳母在吗?我跟他们打声招呼。”
“不用了。”念君斩钉截铁,“他们同意我和你离婚,他们也说像你们的大家庭不适合我的性格,所以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你放心吧,离婚后我不会纠缠你的,我们好聚好散。”
何修衡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接下来的两天,他联系不上她,给岳父打了电话,他也搪塞了事,还侧重说:“你父亲有很多儿女,很让人羡慕,但我只有何念君一个女儿,我们已经活了大半人生,顶多还能看她二十年,我们希望她好好的,这跟贫穷和富裕没关系。”
何修衡想起矮矮胖胖、老实憨厚的岳父奔走在机场商店给小君买奶茶买话梅的身影,心下轰然。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对小君不好的事?
风声传到家里,谁都竖起耳朵、不敢妄言。何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颤颤地伸手,“快叫她回来!她可是我相中的儿媳妇,我不信她叛变无情!叫她回来,我给她加奖金!”
何修衡说不出话。
一天,有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拿着公文包来到办公室,“何先生,我是何念君女士委托办理离婚手续的律师。”
这位律师小心翼翼地揣度何修衡的脸色,只怕他突然抓起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再狠狠踢一脚椅子,叫他:“滚!”
因为何女士说了不太容易,许是要他多跑几趟。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每说一个字都透露着忐忑。偏偏,何修衡意外爽快!他冷冷地拿起签字笔,签上两个全名,头也不抬,语气哀伤,“还有呢?”
“......没,没了。何女士选择净身出户,你们之间无需分割财产。”
来前律师也对念君说:“以何先生的身家,至少能追回上千万赡养费。”
念君苦笑,“有什么必要呢,结婚半年,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账户上还多了几百万,孩子也没有。”她红了眼睛,凉凉说:“算了。”
但何修衡还是从私人账户转了两千万给何念君。
他们,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