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奈
「娘子，你莫要在意我二娘说的话。」
离开前堂回到他俩所居的宁思院，褚离站定在一棵柳树前，对江若苹道。
「本小姐不在意啊。」江若苹耸了耸肩。
「当真？」褚离怀疑地看她，被人说是勾引人的妓女，又频频提起她从前贵为千金小姐的事，要是他可没那般大的肚量。
江若苹却笑嘻嘻的，「当真啊！你娘那般护我，你又不计前嫌待我如此好，我还有什麽好不满意的？你二娘说个几句，本小姐也不会掉块肉，便由她吧！」
「没想到我娘子如此宽宏大量啊！」褚离看江若苹娇憨的笑容，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藏不住的宠溺。
「那是！我大姊常教我们要知恩惜福，我现在很惜福的！」江若苹得意的昂起下巴，但一说到这，突然双肩又颓然而下，表情变化之快。
褚离见姑娘笑颜中闪过的黯然，他怔了下，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麽了？」
江若苹沉默了一会儿，骨碌碌的大眼转了转，收起眼中的哀伤，她笑了笑，「褚离，我想问你，当你的妻子平常要做些什麽呢？除了你娘亲说要生孩子之外……」
生孩子……
褚离听到这关键词，忍不住一眼扫了下姑娘胸前那饱满的两团。
但他很快就收起视线，道，「衣锦食玉即可。」
「坐吃等死？」江若苹挑起眉毛。
「你听到哪去了？改日我教你多读点书！」褚离笑了起来，忍不住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江若苹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手摸了摸被偷袭的的部位，噘嘴道，「这般未免太无聊！读书也无聊，能出门赚些银子还好些！」
「谁要出门赚银子？咱家还不够有银子吗？」褚离闻言，有些诧异，温润的脸上却依然带笑，「你一个女流之辈是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
江若苹嘴噘的更高。
她自然知道女人家哪有出外言商的道理，出外讨生活的女人哪个不是受人鄙弃的？诚如她先前作为的奴妓，卖色相卖皮肉，银两虽多数进了老鸨妈妈的口袋，却还是人皆可欺的下贱身分。
「那是褚家的银子，又不是我一人的银子……」江若苹喃喃的道。
「我的银子就是娘子你的银子。」
江若苹一听，顿时瞪大眼看着眼前看似柔柔弱弱的少爷，她感动的吸了吸鼻子，「褚离，你真是个好人！可是，我不会再害你破财了，小姐我能自己想办法讨银子的……让我想想，女人能做来赚钱的就是媒婆、牙婆、老鸨、妓女、道姑、尼姑……哪个比较可行呢？」
「……江三姑娘，你要银子做什麽？」
听她银子来、银子去的，还说什麽……媒婆？牙婆？妓女？老鸨？道姑？尼姑？
褚离眉眼抽了抽，突然想剖开这姑娘的小脑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麽。
江若苹突然扭捏的垂下头，不想说，只道，「我需要很多银子。」
「为何？」
褚离问完，姑娘却又沉默，见她那噘着嘴有些拗的神情，他担心她出了什麽乱子，便道，「娘子，虽我俩尚无夫妻之实，但你如今已是我褚家的夫人，你若出了什麽差池，那非你一人之事。」
江若苹听他这意思是，他虽宠着她，但她若做了什麽丑事，丢的可是整个褚府的脸面。
她自是知道。
却也委屈。
她从小到大，从未烦恼过没银子。命运却要弄人，如今她寄人篱下，除了褚离之妻的身分，毫无分量。
即便想要替仍在青楼中的姊妹赎身也无法。
虽然她最敬爱的大姊已经不知去向了……她只能想，那就像是母亲的大姊必然是去了好的地方。而她虽好运让褚离带来褚府，她的二姊和小妹却还在寒烟楼之中，不知哪日即将开始在男人身下承欢。
那些老鸨妈妈对她们江家姊妹有所安排，步步将她们放在男客眼前待价而沽，以致还未让她们破身……但委身众人不过迟早的事。
「褚离，难道女子便不能挣钱吗？」她终究只能接受命运，知足惜福吗？江若苹问。
褚离看了她疑问的脸庞，好半晌，才说，「人生本就有诸多无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