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食言
江若苹拿到大姊的发钗，原先还想再多问那黑衣男人几句，一眨眼，对方却消失无踪了。
鬼吗……
江若苹呆站在城墙边许久，直到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走上前，从後头抱住她，嘴里喃喃着，要她再也不要这般无理取闹的搞失踪。
她的相公，褚离。
感觉到抱着她的人似是心跳得极快，惶恐不安的情绪如此清晰可见，她愣了下，不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
「对不起……再也不会了……」她说。
她只想自己不过是太闷，必须喘息，没想过他会这般激动……褚离给她的印象，一向是温和沉稳的。
那日後，江若苹怀着一点大姊还活着的希望，心想着自己也不该继续浑浑噩噩。主动和褚离说要回酒庄做事。
褚离见她似乎是要提起精神了，自然乐见其成。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一个倾盆大雨的日子，江若苹在酒庄广场搭的棚子下挑捡果子原料，一个抬眼，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林一闪而过。
若苹以为她见到了失踪许久的小妹若镜。
匆匆告知其他夥计後，她便抛下手中事务，一人冲出酒庄，在大雨之中往树林那头人影消失之处跑去。
其他夥计让人去告诉正在谈生意的褚离，褚离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他站起身向坐在他对头的苏义州道，「苏爷，万分抱歉，小辈现有燃眉之急必须处理！暂且无法和您继续话聊，今日无礼，改日必到府请罪！」
苏义洲愣了下，点头，身旁的爱女苏寄妍却是看着那人冲出门外，忍不住跟着站起身，唤道，「等等，褚公子！现在外头还下着雨呢！」
可惜，褚离已然冲出酒庄之外了。
…
「若镜！江若镜！」若苹彷佛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染了血，在大雨之中，她却能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得飞快。
是你吗，小妹？
你一定要没事啊！
若苹脚踩在泥泞下，随着树林前方的朦胧走踏着，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完全断了线索，雨越下越大，天色昏暗，她全身湿透，累得倚靠在一棵大树下便坐了下来。
轰隆！
惊雷响起，江若苹突然有些难过。
半晌，树枝摺断的声音，她抬头，忍不住道，「若镜……？」
却不是那个长发散落的少女。
而是一个男子。
轰隆！
闪电惊雷再响，江若苹在灰暗树林之中，总算看清楚他的脸。
「褚离……」她道，失望的将头埋进腿间。
不是小妹。
「若苹，娘子！」男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他满面是水痕，发丝散落，狼狈不堪。他走上前，蹲下身按住她的双肩，「你……」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若苹脸埋在腿间却未看见，抬起满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扑进他的怀中，叫道，「褚离，若镜不见了！我刚还见到她！」
「怎一下就不见了嘛！整我呢？」
不满的话语间彷佛带着泣音，刹那，褚离怔了怔，几秒之间才知她在说什麽，原本极为阴沉严肃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先回家好不？」
江若苹从他怀中起身，对他摇头，「若镜不见了，她兴许受伤了。」
看她那带着鲜红血丝的眼眸，褚离这下确定她哭了。
他从未见她哭过。
原本要责备她怎可又一声不响的离开，这下却舍不得说了。他将她再次揽进怀中，轻轻抚着她湿透的发，叹了口气，「你在这儿淋雨也於事无补，先回家好不？」
「不要让我担心好吗？」褚离摸了摸她的头，轻拍她，安抚道，「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
沉稳有力的嗓音，让江若苹浮躁的心情逐渐安定了下来。
相信我。
这话彷佛某个人也曾经对她说过。
多年以前的某个男孩。
「好。」她终於顺从了他。
…
当晚，褚离带她回到褚府，经过一番路途沉淀，江若苹总算是回过神来。
看褚离浑身湿湿答答的，脸色苍白凝重，江若苹突然恼了自已。分明答应过褚离不乱跑，却是食言了。
而且一趟前往，也未找到小妹若镜。
当天晚上，还未到就寝时间，褚离便出状况了。
在大雨中淋了半天，受了风寒，他开始身体忽寒忽热，全身颤抖哆嗦。若苹被他吓了跳，赶紧去叫了大夫，方知他受了风寒。
大夫人方氏当即命婢女煎药，若苹只能守在床侧为他擦汗，听他恶梦呓语安抚他。
经过一番折腾，褚离总算是闭眼安睡了。
夜半三更，若苹看他发烧渐退这才敢上床跟着休息。
但又过一个时辰，他又开始发烧，兼之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