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就这麽定了下来,在常人看来实在有些儿戏。
江珣的圈子里,关系好的都由衷替他欣慰了一把,关系一般的都觉得他拿下余心露也就歇了心了,暗自猜测着他下一个目标是谁,有意的自然还是不遗余力地往上凑。
可江珣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余心露,愣是谁也没多看一眼。
陈酉跟弟兄们感慨:“江总真是二代里边的泥石流了,你们猜现在那些个名媛都怎麽说的?”
友人争相询问,江珣却半点不感兴趣,正抱着手机窝在一旁骚扰余心露呢。
陈酉打量了一眼江珣,说道:“他们都觉得江总大概是不行。”
毕竟身为一个有颜有钱的单身汉,泡吧从不聊骚,算得上是珍稀动物了。
“行不行”向来是男人最敏感的问题,江珣抽空听了一耳朵就炸了:“放什麽屁呢!”
友人们哄然大笑,後面聊得就越来越限制级,问到江珣和余心露身上的时候,江珣都是一句“别胡说”掀过去,并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心肝宝贝当谈资。
陈酉看在眼里,知道江珣是下了一百八十分的认真了,暗地里跟友人们打眼色。
其他人也逐渐品出味儿来,知道人家是正经处着,说话什麽的也就都收敛了。
江珣以前看见那些谈恋爱的小情侣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挺看不上眼的,等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不由自主。
喜欢一个人,是怎麽都藏不住的,就算是拿出手机看见对方的头像,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江珣近日学会了在会议中开小差,一耳朵听着员工没什麽建设性的叨逼叨,偷摸拍了张会议桌的照片发给余心露,然後在聊天框打字:“开会好无聊。”
余心露想像他一个大总裁,自己主持的会议自己说无聊,摇了摇头後拍了张自己的办公桌发回去,“工作真有趣。”
江珣收到回信後,轻笑了一声,他身边的助理听得真切,被勾得直想将脖子伸过去瞧瞧。
後边两人也都没再说什麽,江珣把余心露发来照片保存下来,百无聊赖地放大一寸寸看。
余心露的办公桌很丰富却也很整洁,琳琅满目的漫画书跟便签本,还有花花绿绿的笔头,都被她有序地整理在该有的位置上,就连电脑桌面也是如此,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在这里宅一整天的欲望。
电脑旁边的隔板上贴着一张日历,上面用各种颜色的记号笔标记着一些日程,江珣放大看了看,见後面一个圈里小小的写着一行“玛莎拉蒂生日”,稍微一愣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生日不就是27号?
“总算还不让人太伤心,知道记我生日。”江珣合不拢嘴,已经默默合计开了生日的时候要讨什麽礼物。
一场会议在江大总裁如沐春风的笑意当中圆满结束,员工们都不禁松了口气。
等下班时间一到,以往工作狂魔一样的江珣更是头一个就出了办公室,不必问自然是去找余心露了。
余心露所在的杂志社不大,连主编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们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一些编辑以催稿为由,陆续走了大半。
隔壁的晴晴见余心露坐着也没什麽事情却还发呆,临走的时候戳了戳她:“还有工作?”
余心露摇了摇头,伸手整理桌面,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晴晴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噢~我明白了,你在等你的玛莎拉蒂先生!”
余心露抿了抿唇,笑靥中隐有一丝腼腆,虽然没有明说,可事儿都写在脸上了。
等时间差不多,余心露才收拾东西出了杂志社,江珣刚好把车子停在路边。
余心露看见他的车,想起来晴晴对江珣的称呼,暗想江珣要是开辆三奔子,岂不是要改名“三奔子先生”了。
“笑什麽呢?”
随着江珣的疑问,余心露的脸被他捏了一下。
“没什麽。”余心露忙抚了抚脸,习惯性地往後车座钻。
江珣张了张嘴,随後也没说什麽,暗暗跟自己说慢慢来。
基於上一次的开诚布公,江珣特意把今天的晚餐换成了火锅。
余心露的家乡都是以辣闻名,火锅自然也是麻辣的最好,用他们当地人的话来说,三鲜火锅是没有灵魂的。
只是江珣刚好选了个“没灵魂”的,余心露看着他吃还觉得没滋没味的,不由道:“其实……你不用这麽迁就我的。”
“没事。”江珣把虾滑全部下到了麻辣锅里,搁下了筷子,“我只是这几年胃不好,不然也是无辣不欢。”
余心露听了不由有点可怜他,不能吃辣的人生实在是太平淡了。
江珣虽然有时候满嘴跑火车,霸王一样的一个人,但是出身到底摆在那里,就是吃个火锅都透着那股子长久薰陶出来的斯文优雅。
余心露看他的碗碟上连滴油都没洒出来,再看自己红油油的香蒜碟,不禁默默地感慨了一声。
一顿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只不过江珣觉得他们这样压根就不像情侣约会,单调苍白得像是下属聚餐一样。
江珣追余心露的时候就没低调过,没道理现在人追到了反而要低调下去,他都恨不得放两串鞭炮庆祝。
从火锅店出来,江珣先一步拉开副驾座的门,愣是把余心露的後路给截了。
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狗,对於谈恋爱这码事,余心露真的是七窍通了六巧——一窍不通,以至於跟江珣坐在一排上,都不知道如何找话题。
好在这方面本来就是江珣主动惯了,他看了下手机说道:“陈酉今天生日,邀我们过去一趟,你没什麽事吧?”
余心露对江珣的圈子还不太熟,不过陈酉这个名字倒是常听他说起,闻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她打心底里觉得跟江珣不会太长久,不过既然谈都谈了,再端着反而矫情。何况人家已经主动邀请你了,没道理再不给面子。
陈酉一帮人,少说也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爱动辄就灯红酒绿,所以过生日就在自己家里,摆桌饭叫上三五好友,谈谈理想和人生。
场合上只有陈酉的未婚妻一个女孩子,余心露的到来正好搭了个伴儿。
大概是跟余心露的交谈颇为愉快,而且她又是江珣带来的,所以双甜自然而然地就邀请她下个月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余心露没有推辞,只是小小地为当天的穿着发了下愁。放眼看过去,在场的无不是出身上流的富二代,有的更是在沥海市打下了一番事业。余心露又看了下坐在自己身边的江珣,心里退缩的小鼓就禁不住又开始敲起来。
江珣怕她第一次来朋友家里拘谨,所以一直不忘关照她,在旁人眼里看来十足护犊子的模样。
期间余心露帮着双甜去切水果,陈酉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下江珣,“前些天不是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把人带来了,段数够高的啊小江总。”
江珣脸上隐隐的炫耀,却半点没提自己是怎麽耍赖的。
不过余心露的心思江珣多少也知道些,想起来还有点犯愁:“这姑娘就是轴了些,我估计她现在还想着我赶紧腻味了换下家呢,奶茶钱都要跟我算清楚。”
陈酉见他一脸慨叹,笑道:“这也难怪,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是个人都会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过这也好办,哪天你把人带家里去见见不就得了。”
陈酉跟江珣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江家的人他是了解的,算得上是沥海市豪门中的一股泥石流了。如今社会分层明显,跻身上流的人多少都会带着些门户之见,可江家就偏偏是那个异类,纵观江家年轻一辈,有下嫁普通小员警的堂姐,也有娶了菜市场“豆腐西施”的,总之就是在旁人眼里不可能的事情,在江家就很自然不过。
陈酉对江家不嫌贫爱富的品德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时候倒也挺羡慕,他们这圈子里多得是商业联姻葬送婚姻的,他和双甜也幸而是青梅竹马家世相当,不然那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也想过,不过还是太早了,我怕一提这事儿给她吓跑了。”江珣看向从厨房门经过的余心露,眼底漆黑的漩涡压抑着。
“倒是少见你有这麽耐心的时候。”陈酉笑了笑,对此倒不觉得太讶异,毕竟人遇上感情这码事,什麽状态都是见怪不怪了。
江珣听见这话,也笑了,冲双甜那边抬了下下巴,道:“你这按兵不动装了十几年的老干部,不是更有耐心。”
两人没说话,心照不宣地碰了下手里的酒杯。
这年头为了讨老婆,真的堪比卧薪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