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方才的呼唤声遮掩不了里间轻微的动静,是以梁澍察觉后,将梁石胭支开。
此刻这般露骨的话落进耳中,男人神色淡淡,想到梁石胭还等在外头,没有多少耐心应付,“在国外可以强抢人妻,把人逼到自杀全身而退,滨州却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话音刚落,周蕴之眉眼阴沉。国外那摊子烂事周家早就上上下下打点干净,没想到梁澍手眼通天。
梁家走到今时今日,要比拿捏人的手段,周蕴之远远不够看。
周恪之千方百计把这种废物抓回来,倒不如放他在外头自生自灭。
梁澍起身,还不忘提点他,“在我这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该向你哥哥取取经。”
一场晚宴总算散了,车子径直开到学校外的小区楼下。司机很懂眼色,匆匆下车往裤兜一掏,抖出一根烟走远。
梁石胭脑袋昏昏沉沉,靠在梁澍肩上浅眠。
车里静悄悄的,难得的缱绻,谁也没说话。但时间已经不早,梁澍不忍心喊她,于是手掌绕到梁石胭颈后,将脑袋轻轻摆正。
车门打开,梁澍下来,一手绕过梁石胭膝盖,一手托住她脖子,将人打横抱起。
走到电梯口冷风一灌,梁石胭转醒,迷迷糊糊地挂住梁澍的脖子,脸向他颈侧贴近几分,又闭上眼。
大门录了梁澍的指纹,把人抱上床,小姑娘沾到枕头,抱着被子睡得更沉。
梁澍在黑暗中摸摸她的脸,起身关上房门。
外头也是一片漆黑,梁澍摸索到沙发坐下,手背盖上额头,眼底露出少见的疲累。
到这岁数,爱上最不可能的人,却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想到未来要把梁石胭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这按部就班的人生第一次没了方向。
只知道当下最要紧的,就是离婚。思及此,梁澍拿出手机翻开最近通话,拨过去。
那头接得很快,像是专门等着,细声细语,“白天打了两个电话,怎么不接?”
白黎玉已经搬回老宅修养,这是她要求的,一来为了梁澍回来后制造相处机会,二来就算离婚,也能查查出轨证据。梁澍没有拒绝,谁知道回来后便搬出去住,派出去调查他的人也没拍到什么证据。除了梁石胭,她想不到其他原因能让梁澍态度这么坚决。
梁澍走出玄关带上大门,单刀直入,“明天我带律师过去,把离婚协议签了。”
白黎玉身子僵硬,按着薄被从床上慢慢坐起。将近两个月,梁澍没提过离婚的事,就算私下找了人调查他,她还是希望能有还转的余地。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不是腿骨断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找过去,时时待在他身边。哪怕搅个天翻地覆,也好过被迫离婚。
梁澍按按眉心,顾忌她住院,这桩事一拖再拖,让他渐渐失了耐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会尽力补偿。”
白黎玉喉咙干涩,张淼前阵子的提醒言犹在耳——找不到证据,以你的情况奈何不了梁澍,所以到了非得离婚的时候,说难听点,有什么好处你就赶紧捞,男人硬起心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为什么?给我个非得离婚的理由。”终究不甘心,漂摇在情场这么多年,以为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木,没想到是一场空。她无法抑制心中翻江倒海的愤懑,“是梁石胭对不对!你和她出去半个月,回来就提离婚。梁澍,你们兄妹俩是不是都喜欢随意玩弄别人的人生!”
提到梁石胭,那边口吻严肃,“离婚是我的决定,不要扯上无关的人。”
白黎玉抹一把湿漉漉的脸,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毫无犹豫按掉电话,拨给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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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石胭在接二连三的电话铃声中睁眼,习惯性摸索枕边,床头柜,一番折腾意识回笼,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汲着拖鞋来到客厅,从落在玄关的小包里翻出手机。
屏幕亮起,早上5点多,竟有三十多通未接电话。是一串陌生数字,梁石胭轻咬指甲盖,不确定要不要回过去。
那头显然没让她犹豫太久,少时又铃声大作。她接起。
急促的呼吸顺着电流传过来,“你很得意对不对。”
是白黎玉。梁石胭诧异。她从没存过白黎玉的联系方式,她们之间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梁石胭,破坏别人的婚姻你很得意是不是!”积存一晚上的恨意在此刻倾泻而下,“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来破坏我的婚姻。你小小年纪这么恶毒,就会在梁澍面前装无辜。你做这种事情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梁石胭浑身发冷,她不喜欢白黎玉,更不敢面对白黎玉,因为这都是事实,是她破坏了梁澍的婚姻。
梁石胭的不反驳相当于默认,给白黎玉满腔的恨意添柴加火,“看来我猜对了。梁石胭,毁掉你哥哥的婚姻很有意思是吗。他现在死活要和我离婚,都是因为你。你以为这样梁澍就能陪你一辈子?你他妈不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很恶心吗!你只是个拖油瓶,他35了你还想拖他到死?”
白黎玉吸吸鼻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她有求于人,但仅剩的尊严让她无论如何做不到对着梁石胭低三下四。
灵魂与肉体像割裂成两半,她飘在空中看着自己麻木开口,语气平直冷静,“我拜托你,让梁澍收回离婚的决定。算我求你,梁石胭…梁澍他爱我,你知道离婚他有多痛苦吗。他出差前那晚我们还在做爱,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有宝宝了。梁石胭,你只是他的妹妹,不是他的女人。求你,不要这么自私地毁掉梁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