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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的时候,甄影是这么跟谭全雨说的,说自己是话剧院的,平日演电视剧里的奸妃坏女人,开拍之前领上几页剧本,拍个四五天收工。
那时的谭全雨不疑有他,拿这事说笑,“选角的眼睛毒。你这样演奸妃正合适。”
甄影以为他说自己的长相恶毒尖酸,一双俏眼飘过去,兜在他的脸上剜了他一眼,正要恼。
就听见他说,“你长得这样,把我魂都勾走了。演个奸妃算什么。”谭全雨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今晚演个狐狸精我看看。”
一时弄得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臊,攥着拳轻轻捶了他几下,闹了一会儿这才消停。
那天晚上,两人照例先吃饭后逛街,再找个酒店看看今晚演狐狸精的哪段,他是演被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痴汉书生呢,还是演狠狠收拾妖精的高深莫测的男神仙。
没想到,吃饭后正逛街呢,有个看起来呆模样的男人背着书包跟了他们一路。
甄影不禁吓,腋下夹着提包紧紧地靠在他怀里,谭全雨见这人长相,不似穷凶极恶要搞尾随抢劫。
那呆头鹅冲上来,谭全雨原本攥紧打算猛击对方的拳头在看见递上来的本子和笔,便松开了。
哦。
她的粉丝啊。
“甄月月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给我签个名嘛!求你了!”那人看见偶像时眼睛发亮,一个大男人背着书包都难掩的雀跃,谭全雨看他都差点忍不住在原地蹦迪了。
甄影又娇又怯睇了一眼身边的谭全雨,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你的粉丝找你签名,看我干嘛。谭全雨这么想的,但是感觉自己作为她男朋友受重视的感觉还是颇为受用,他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那粉丝在原地直蹦跶,一大堆问题要问,“月月小姐,你最近在拍什么电影?”
谭全雨假模假式地把她垂落的卷发撩回她的耳后,侧头在她的耳边低语,“跟呆头鹅说,你今晚要在我身下演骚货狐狸精。”
这么旁若无人的调情让甄影似怨似嗔看了他一眼,才接过笔给那人签名。
“可以写上一句,‘给亲爱的影迷朋友dick’吗?”呆头鹅见近在咫尺的女神照做,激动得不行,“你每部电影我都有看的,一播出我都坐船去维港看。经常看好几次。你去年拍的那部《天真又无情》好好看,但是没怎么露点,是怎么了?我看报纸,说你胸前烫伤有疤所以没露是吗?”
“……”
甄影再去看谭全雨脸色,和热恋时的他已经不是同个人,铁青得厉害,从未有过的复杂神色,惊诧、愤怒,随后就是伤心。
甄影颤抖着唇,心想这下完了,她爱的男人要离她而去了。
……
谭全雨隔日过关去了维港,兜转了电影院,报纸杂志摊,影音店,甚至是街边堆满杂书的旧书屋。
终于了解了大部分的甄影。
八九十年代维港电影业繁荣,井喷式发展,各种类型的电影百花齐放。
为了让人掏钱进电影院,导演们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算你想看猩猩在铁塔上打飞机都有人拍给你看,当然打的不是天上飞的那种飞机。
在这种背景下,三级情色电影是小成本大收益的不二选择。
维港演三级电影的女影星层出不穷,甄影算不上红的发紫、炙手可热的,所以她才安心对他说,她是话剧院的。
在几本不出名的小杂志和八卦报纸里有几篇她的专访,在维港街角逼仄的茶餐厅里,谭全雨抽着烟,逐字逐句看完,脸色渐沉。
艺名甄月月,南市人,年幼家境优渥和父母移居美国旧金山,后家道中落辗转回到南市,又被维港的星探看中她形象洋气身材高挑,这才入行。
拍了三部电影,都是女二女三号,小成本大收益,出品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一时她的片酬水涨船高,不少演艺公司伸出橄榄枝,甚至在某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国家电影节上拿了个最佳女配角提名。
杂志是去年出版的,放置久了,薄薄一层灰,但是印刷不退,色彩依旧艳丽。
配图是甄月月的写真,她仰躺在泳池边缘,神态魅惑,长发妩媚,水红色的长裙翩翩,逶迤在地砖上。
红裙绿树蓝池,美不胜收。
谭全雨一口饮下服务生送来的冰咖啡,又冻又苦,那些字眼还在脑海里打转,代表作是什么赤裸女杀手徐妃大战慈禧天真又无情,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娱记对她更是大加褒扬,说什么维港新一代艳星,作品部部是经典。
——记得她饰演的徐妃,雍容妖艳的奸妃扮相,被慈禧雇佣的坏人绑架企图强奸时,佳人落湖,湿水霓裳,发丝散乱,酥胸凸显,身材曼妙。
——那场面堪称是淫中有荡,令人大饱眼福,不知电影院里男观众有几个湿了裤裆,真恨不得自己就是男主角。
谭全雨猛地把报纸摔回桌面,真他妈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