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写意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尚未拉严实的窗帘,透了光进来。
宿醉后的脑袋昏昏沉沉,被酒精麻痹的意识也尚未完全回笼。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昨天她到底喝了多少,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最后只得敲着脑袋告诉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碰酒了。
她简单的收拾完自己走出房间,只看见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承包后勤的王姨在给新栽下的蔬果和花草浇水。
“王姨,早上好。”
“小唐起来啦,有没有不舒服啊?小川说你昨天喝的有点多。”见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又开始念叨:“你们年轻人啊一天就糟践身体,以后年纪大了是要受罪的。”
“知道的,一时开心控制不住自己,以后不会啦。”唐写意话里带娇意蹭到王姨旁边,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应承。
看她把刚喷在幼苗上的水珠子抖得到处都是,王姨嫌她碍事儿,便把她往别处赶,说陈川沅出发前还给她留了早餐。
唐写意这才记起来,陈川沅这次要和老王一起带一波去年来过的熟客从青海穿越新疆和甘肃,最后再回答西宁来,全程要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餐厅的桌上放有保温桶,桶身贴了几张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一看就是昨天熟络了的女孩子们黏上去的。其中有一张写着:川哥的爱心早餐,甜总要好好珍惜哦~
她扯下便利贴拿在手里,短短一句俏皮里带着揶揄的话,让她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此刻更加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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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陈川沅的初识,用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邻居,彼时还是包车师傅老王的话说:只要陈川沅饿起来,他和谁都能有故事。
这个“饿”,并不是隐晦贯口里带颜色的表达,而是真真时时的口腹之饿。
最开始见面,是两年前唐写意刚从西宁来到格尔木的晚上。搭乘半天绿皮火车身心俱疲的唐写意硬撑着办完入住手续,刚准备去休息就被伺服在大厅抓人的陈川沅盯上。
自来熟的陈川沅直接叫住她,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唐写意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被他一把拉到角落里集聚的一个小团体里去。
一路上都分外警惕的唐写意,因为连续一周漫无目的地浪荡,此刻反应迟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陈川沅已经给她做完了自我介绍,并且把另外三个人也介绍了个遍。最后表示,他从老板娘那里知道了很好吃的烤全羊餐厅,店里最少五个人起订,而唐写意就是那幸运的第五个。
是怎么在青旅老板和陈川沅一唱一和中与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混到了一起,并且在几只大瓶装的青海湖成功混的熟络起来,唐写意已经记不起具体的细节了。
只记得吃完后,五个人饭足肉饱的人相携并行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那天的格尔木晚风凉快又惬意,风里有几个人不时互损的怪笑声,一条路虽然走走停停,但是却让她感到无比的轻松。
那时她想的是:那么多年了,她终于迈出第一步,试着去靠近他,以后也会告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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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写意一直认为她与陈川沅之间敞亮坦荡,彼此都知道并非对方那杯茶,自然也就不用刻意的去对每一个人解释。
虽然他们相识得莫名又猝然,但是这些年她与陈川沅的相处,一直如他们最初一样随意自在,互相打气也互相揶揄,往来不过趣味相投的朋友之间的互相欣赏,并未出现超越革命友谊的情愫。
可经了别人来提醒,唐写意才发现,虽然自己很笃定,她却从未认真了解过陈川沅。
现在想来,好像从认识以来,他们不论从兴趣爱好,生活习惯,还是对某些争论的看法上,都常常不谋而合。
唐写意又有了那种心脏骤然被抓紧的感觉,惶惶无措却不知道这份心慌的源头在哪里。
她怀里抱着的保温桶,此刻像一个烫手山芋,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听到她把保温桶丢在桌上的声响,新来不久的义工小刘从楼上跑下来,刚好对上她无措的眼光,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
“写意姐你没事吧?”
看到小刘担忧的神色,唐写意回过神说了声“没事”,然后指了指已经被她扯干净便利贴的保温桶补充:“川哥给留的早餐,先吃一点填肚子吧。”
“真的吗?”小刘眉开眼笑,“川哥这么细心的男人,现在可真难得见到了。”
唐写意“呵呵”地干笑两声作为回应,然后转身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