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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病床上,乌喃打完点滴,习惯性地蜷成一团,双颊绯红,额角仍在不断冒汗。
房间里的空调打的很足,可还是听见少女颤着说冷。
许定棠抬手,“啪”一下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下,单手越过少女的后颈,搂入臂弯。
乌喃意识涣散,冰凉的手直往少年身上钻,碰到他温热的肌肤,禁不住颤了一下,微蹙的黛眉轻轻舒展。
太冷了。
身体表面出着汗,不断出汗,滚烫发热,可骨子里好像含着冰块,怎么也化不了的冷。
“水里是不是很冷?”
少年俊美的面容模糊在昏暗的夜色,嗓音低哑,不似平时的他。
该怎么回答他呢。
他一定是伤心的,可自己天生缺点爱人能力,又或者说,在男女之爱上,差劲到极点。
乌喃浑身酸痛,眼皮打架的厉害,实在睁不开,也说不出话,只轻轻弯唇,手指摸到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是软的,热的。
“冷的…”
“比死,还难受。”
挠痒似的动作。
许定棠低头,含住少女冰凉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又仰起头,去啄她柔软的唇瓣,细细舔弄。
那是一个极尽绵长的吻。
很舒服,冰块好似化了一点。
雨下下停停,断断续续下了大半夜,此刻还下着,雨点拍打窗户,发出嗒嗒的声音。
乌喃被吻的有些着迷,牙齿没有力气地咬住少年薄薄的下唇,含着不动,含了块糖果似的。
这次是甜的了。
她眼眸微弯,半阖的眸子漾着迷离的水光,微微向后退,将糖果还给了许定棠。
“许定棠…我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少女嗓音细弱,似乎好了一些,没先前颤得那么厉害了。
许定棠整个埋在乌喃馨香纤弱的颈窝,闻言笑了起来,闷闷道:“是啊,初吻呢。”
“对不起。”
“没事,谁让你是初恋呢。”
初恋。
乌喃没反应过来,反射弧还在地球外,许定棠没等她反应,手指沿着宽松的病服,一寸寸摩挲她细腻的肌肤,像研磨一方上好的墨。
少女的腰很细,他从一侧量到另一侧,软腻的不想离开,而后向上,指腹触到她软软的胸乳,一团雪酪似的,比雪酪还润。
乌喃没那么难受,但却困的厉害,不想和许定棠闹,忍不住抬手,推拒着他伏在跟前的脑袋,手指摸到他湿润的发,和微凸的眉骨。
“许定棠…你是…流氓吗?”
病服被卷起,堆在锁骨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放下。
乌喃模模糊糊听见许定棠说话了,但一点也不想听进耳朵。
他说:“流氓想和你做爱。”
难以抑制的爱与性。
好爱你。
*
糜乱又难熬的一夜过去了。
清晨,乌喃小口喝着妈妈熬的粥,脑子回忆着昨夜乱七八糟的画面。
整个人静止。
以后要怎么面对许定棠,好自闭,是不是自己头脑不清醒往他怀里钻,他怎么不推开,可是如果推开,自己还会凑上去,好丢人。
太难了。
乌喃捂着脸,说:“妈妈,我想出去晒太阳。”
医院的小花园。
少女披着条毯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闻玉。
他可能是来看眼睛的。
少年跟前围了好多小孩子,他从口袋掏出一大袋糖果,听见孩子们不约而同“哇”了一声。
他眼睛笑着,比山水还要明净。
明净且温柔。
发完糖果,孩子们一哄而散地跑开了,不小心撞到他,他身子晃了晃,笨拙地稳住,也不生气。
路过乌喃的时候,闻玉停住,挨着长椅的边缘坐下,与少女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他在口袋里翻找出一颗糖果,摊在手心,说:“请你吃。”
“上次在玉佛寺,多谢。”
乌喃错愕地呆了一下,接过糖果,不明白他怎么认出的自己。
糖果剥开放入嘴中,甜甜的果味在口腔散开,十分甜蜜的滋味。
好像这个冬天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颗糖,就足以挽救整个冬天。
“你怎么知道,是我?”
“气味。”
少年雪白清俊的侧颜,离了段距离,还能闻到淡淡檀香味,他眼角有痣,笑起来时,煜煜生辉,冬日阳光下,能让人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你身上,有茉莉的气味。”
只有他能闻到。
少年微微歪头,笑笑,说:“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
闻玉将书递出:“能读给我听吗?”
是《小王子》。
“我的医生送给我的,我想找人念一念,很久没看了,想听一听。”
乌喃十六岁生日,闻玉送了一本《小王子》给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读完,就再也读不到了。
少女将书放在腿上,随意翻开一页,轻声读着:
“我的生活单调枯燥。我追鸡,人追我。所有的鸡都是相像的,所有的人也是相像的。我有点厌了。但是,你驯养我,我的生活会充满阳光…”
“…那边的麦田,你看见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麦田不能引起我什么联想,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金色的头发,一旦你驯养了我,那就会十分美妙!麦子,黄澄澄,会使我联想到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风吹麦浪的沙沙声……”
“狐狸没说下去,盯着小王子看了好久。”
乌喃顿在这儿,不知为何,发起了愣,没再继续读下去。
与此同时,少年柔和的嗓音响起:
“请你,驯养我吧。”
狐狸对小王子说的。
也是闻玉对乌喃说的。
假如乌喃没有死,能读完闻玉送给她的那本《小王子》,一定会在书的最后一页,发现少年写给她的话: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卡文卡到我怀疑人生 自闭了 太难了
最后一句也是出自《小王子》喔:-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