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两个男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联系她。
林贝蒂在酒店里享受着难得的清净,补完了那些笔记本上的知识点,心无旁骛地继续看她本周的第三本书。
中途她甚至带着kindle去酒店楼上的Café Deluxe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下午茶。坐在餐厅的一角,两扇呈100度角的巨面落地窗将整片海景尽收眼底。
傍晚六点,她重新梳洗出门逛街,给自己买了一顶金葱编织的新帽子和一双新靴子。
第一次觉得乏善可陈的湾区也很美,连夕阳都生机勃勃。
原来一个人重新有了活着的目标,是这么容易快乐。
席文一边用冰袋敷着青紫的颧骨和眼尾,一边单手打字回复着紧急的邮件。
房间的门铃响起来,他站起来开门,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徐孟卓,有些意外。
彼此沉默了一瞬。
“晚上约的几点?”徐孟卓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一张脸上也没好到哪去,额头肿了,嘴巴也破了。
“九点。”席文说。
“把地址发给我。”徐孟卓说完,转身离开。
按计划,晚上已经约了候选人2号见面,席文本以为徐孟卓不会去了。
幸好约的时间是晚上,酒吧偏暗的环境很好地掩饰了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脸上不同程度狼狈的淤青。
不过候选人2号还是没忍住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对此,徐孟卓在坐下之前就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车祸。”
候选人2号稍表同情。
面试结束后,徐孟卓端起酒杯,将杯子里余下的烈酒一饮而尽。
“我不敢相信我居然还能跟你坐在一起喝酒。”徐孟卓自嘲般开口。
下午那一架,两人互相攻击到差点吐出来,在彻底精疲力尽后,他们一言不发,各自离开。
席文也拿起了酒杯,舌尖舔了舔因疼痛还在麻木中的牙床。
尽管不愿相信,但徐孟卓还是开口了,“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应该比你早。”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为什么不早说?”有时候,徐孟卓也会无法忍受他这种过于隐忍的性格。
“你下手太快了。”席文说。他还记得那一天,她在工作上犯了一个有些严重的错误,听手下的人说她吓得不敢跟他汇报,一个人躲起来哭,他于是决定去找一找她。
后来他从办公室找到天台,又从天台回到一楼,最后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她。
她站在徐孟卓车前,车身挡住了他们大半个身形,徐孟卓的手臂虚拢在她肩膀上。
“哭什么呀,多大点事,”徐孟卓轻刮一下她的鼻子,“我来帮你解决。”
她轻轻揉了揉鼻子,青涩而无知地笑了。
席文转身离开。
那天下班时在电梯里遇上,她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他,他也没提,那个错误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很快,徐孟卓开始公开追求她,以他一贯的方式,一掷千金,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她也一样。
软弱,轻浮,虚荣,经不起诱惑。
席文想,他不应该再浪费时间。
徐孟卓呵了一声。
“你知道我其实最讨厌你的一点是什么吗,你简直就像个圣人一样,永远衬托得我德行败坏无比混蛋。”
“如你所愿,我现在是个有罪的人。”席文轻轻转动酒杯。如果他真是个圣人,那么他就不会明知她软弱,轻浮,虚荣,经不起诱惑,仍旧心甘情愿被她诱惑。
“如果我开除你,高世会有多大的损失?”又喝了一杯酒,徐孟卓半真半假地说。
席文淡淡道:“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
徐孟卓冷哼一声,“我现在没有跟你翻脸,不代表我会放过这件事。”
席文表示:“我对这件事负责。”
徐孟卓几乎要猛一拍桌子:“你要负责,难道不需要先经过我同意?”
席文只是说;“你应该先去听听她的意见。”
徐孟卓没有再见候选人3号,直接走了。
走之前,他给林贝蒂打电话,“至少在名义上我还是你丈夫,已经帮你买好票了,你跟我一起走。”
林贝蒂的声音隔着手机听起来毫无波澜,“我在作为你妻子的身份之前,首先是一个独立的、有人权的人。”
“徐孟卓,你从来都没学会尊重过我。”
徐孟卓头痛欲裂。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倒时差,狠狠打了一架,喝到半醉,几乎一夜没合眼,却得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的妻子和他最好的伙伴同时背叛了他,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觉得对他有错。
那谁能告诉他,到底是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