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说到做到,吃完晚餐就陪她逛街购物。
唐依和陆劲并肩走在前面,许左懵懵懂懂跟在两人身后,完全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华灯初上,置身于这座优雅妩媚的不夜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
唐依走进一家女装店,随手挑了两条裙子,直接去柜台付款。
陆劲单手插兜,站在一旁,“不用试?”
她笑一笑,“我怕你们多等。”
“无事,你慢慢来。”陆劲往沙发上坐,架起两条修长的腿,背往后靠。
唐依看一眼许左,礼貌询问:“许先生,可以吗?”
老板都放话,他必然点头,“可以。”
唐依拿着裙子走进试衣间,换一件黑色吊带长裙,脑后马尾因换衣有些松散,她边往陆劲走边拉下头绳,长发顿时柔顺的披散在肩身上,她捋一下发,“可以吗?”
陆劲看着她,青春中多一丝女人的妩媚,微颔首。
另一件也是差不多款式,没必要再试,唐依跟导购讲一句“包起来”,走到柜台付款。
平时都有高岩和许左跟着,陆劲根本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他瞥一眼许左。
许左马上会意,走到柜台前,拿出钱夹。
唐依微愣,摆摆手,“许先生,多谢好意,这不合适。”
陆劲站在她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左收回钱夹,恪守职业素养,并无表情变化。
买完衣服,经过一家蛋挞店,老字号,人很多。
唐依走进店内,买好三份蛋挞,将纸袋分别递给他们,“谢谢你们的晚餐。”
一起徐徐散步回梵高。
唐依手腕上挂着购物袋,转过身,倒退着走,方便看一直跟在身后的许左,“今天在酒店门口有看到许先生,现在才记起来。”
许左配合,“是吗?”
“你从车上下来,碰巧看到。”
明明是从港口一路跟过来,许左不拆穿,继续配合,“今天替老板去港口接人。”
身后有休憩长椅,她并未注意,差点撞上去。
陆劲反应迅速,捏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她脚步不稳,受力扑到他身上,双手撑住他胸膛,触摸到坚实肌肉,仰起头看他。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英挺的眉,一双深邃的眼暗藏风月,他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
陆劲右手放在她身后,绅士的并未触碰,垂眸看她,“小心走路。”
绯红不自觉染上面颊,唐依有些呆,往后退几步站稳,微低下头,轻声讲一句:“谢谢。”
陆劲看着她发顶,无声的笑了笑。
一起进电梯,唐依抬手按楼层,陆劲和许左却迟迟未动。
到达三十层,唐依走出电梯,挥一挥手,“拜拜。”
陆劲微颔首,“拜拜。”
等电梯门合上,她往后退几步,观察电梯在哪层停留,果然停在四十五层。
唐依深夜被噩梦惊醒,后背莫名发凉,额头布满一层薄薄的冷汗。
微颤的指尖捋一下发,掀被下床,开灯,倒一杯温水喝下大半,这才缓过来一口气,身上被冷汗浸湿,又进洗手间将浴缸放满水,闭着眼睛躺在里面。
眼前反反复复全是八岁时看见的血腥场景。
一望无际的黑色,一望无际的海边,数十盏车灯划破沉寂幽暗的夜,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被绑住手脚,躺在地上。
傅琰高从后备箱拿出高尔夫球杆,抬脚踩住白衬衫的胸膛,双手高高扬起又落下,球杆重重的砸在白衬衫的脑袋上,沉闷的一声响。
惊的海浪翻涌,风声凌厉。
白衬衫的妻女被反绑住手,嘴被胶带层层缠绕,被马仔按住跪在一旁,喊不出声,只能哼唧着痛哭。
清冷的月光下,无数马仔站在一旁,抽烟谈笑,恍若未见。
直到白衬衫一动不动,傅琰高才停手,将球杆撂在地上,接过马仔递上的手帕,擦干净脸上被喷溅的血迹,而后嫌恶的随手一扔,白帕被风吹动,轻轻飘落在白衬衫惨绝人寰的脑袋上,瞬间被鲜血染红。
有人对白衬衫的妻女抬一抬下巴,“她们怎么处理?”
傅琰高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淡淡回:“埋了。”
马仔会意,拉她们站起身,而那个跟唐依差不多大的女孩这时候往她躲藏的后车座看一眼。
唐依永远无法忘记这一瞬间的对视,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女孩幽怨、悲鸣、恐惧的眼神。
每一帧画面,每一张人脸,每一句对话都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出声询问傅琰高怎么处理她们的人就是那个刀疤男,他们的语气像是决定如何清理一袋垃圾,让人脊背发寒的冷淡。
这个噩梦似藤蔓缠绕着唐依,将她紧紧困住,深深桎梏,她时常在想,她已然长大,而那个女孩却永远停留在八岁。
泡完澡上床,不敢再关灯,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隔天一早,唐依去酒店餐厅吃早餐,再次看见刀疤男,他独坐一桌。
唐依边挑选早餐边留心观察,刀疤男明面上是独自一人,却被临桌两位壮硕的男士给监视着。
等吃完早餐,她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来到一楼赌场。
赌场二十小时营业,全年无休,还是清早已然热闹非凡,绿色赌桌上堆满各色筹码,形形色色的赌客围在赌桌旁,有人神采飞扬,赢得盆满钵满还想乘胜追击,有人一脸愁苦,只差要哭,显然熬过一个通宵只为赶本,不输光最后一块筹码绝不罢休。
人人都在讲要适时收手,可又有几人能做到?
刀疤男进一层赌场,在出纳台换好筹码,走到百家乐桌前落座,开始玩牌,另外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他,毫不松懈。
总得先试试水有多深。
唐依迈步走近两位保镖,高跟鞋跟偏一下,身子往其中一人身上倒。
那人并未伸手扶她,右手往后摸上腰间。
唐依快速站稳,“对不起。”
那人表情严肃,“小心行路。”
唐依再次道歉,抿紧唇走远,直觉告诉她,两人身上都带着枪,可赌场绝对不允许有人带枪进来,唯一可能,这两人是赌场内部的人,并且受过专业训练。
要弄清楚当年的事必须得想办法接近刀疤男,目前情况绝不能轻举妄动,何况她昨天急急忙忙从港口跟过来,身上带的现金并不多,酒店房费又太高,今天怕是都没办法入住。
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瞥见赌场门口的招聘信息,唐依立马上前询问。
一位叫高子博的男性服务员带她到赌场内的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一位身穿白衬衫和黑色一步裙的女性正在咖啡机前接咖啡,接好咖啡转过身,性感漂亮。
高子博说明来意。
她艳丽的红唇轻抿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搁上茶几,对唐依伸出右手,“Vivian.”
唐依回握,“唐依。”
Vivian礼貌微笑,“想应征什么岗位?”
唐依想了想,最能接近赌客的就是荷官和公关,刀疤男被人盯着,公关绝对近不了身,于是答:“Dutch official.”(荷官)
“会发牌?”
唐依摇头,“我学习能力很快,希望你能给我机会。”
像她这种漂亮的女性对于赌场当然是多多益善,Vivian爽快同意,“今天开始上工ok吗?”
唐依点头,“多谢。”
Vivian接着说:“工薪日结,大方的客人会给小费,这个公司不管,第一天学习,没有工薪,OK?”
“明白,有宿舍住吗?”
Vivian点头,对高子博抬一抬下巴,“下班以后他会带你过去。”
唐依再次道谢。
Vivian让高子博带她去领工作制服,给她安排赌桌。
领完工作服又去员工休息室换好,高子博带她走进一楼赌场,“一层都是散客,很杂,时间长了就有可能分配到楼上两层,那里赚的多。”
唐依点头。
“发牌很简单,你想跟哪桌学?”
唐依食指指向刀疤男的那桌百家乐,“那桌行吗?”
“可以,百家乐很好上手。”高子博笑了笑,领着她走近。
每个赌桌由两名荷官负责,一名负责发牌,一名负责收赔筹码。
高子博将她介绍给其中正空闲下来的一位,“这位是江颖,你跟她学。”
简单打过招呼,江颖说:“看上半天就能弄懂,不明白的你再问。”
唐依道谢,往她旁边站,细心观察。
刀疤男运气不好不坏,神情紧绷,心思显然不在玩牌上,但出手格外阔绰,每把赌注都压的很大,却只在赌客最杂的一层玩牌,明显是故意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