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尹拼命地向前跑,跑啊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快,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前路也是一片黑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她怕极了,突然一个踉跄,她从无边的黑暗中跌了下去。
终于挣开梦魇,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不仅是她眼前的颜色,连大脑中那一刹那都是一片空白。
“呜,娘娘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琉璃的哭声先打破了姜尹的宁静。
姜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嗓子又干又渴。
宝珠脑子活络,马上倒了一杯水,“娘娘,先喝点水。”她托住姜尹的肩,将她扶起一些,把茶杯放到姜尹干燥的唇边。
姜尹神情恍惚,在宝珠的伺候下喝了口水,总算缓解了嗓子的干哑,她问,“这是怎么了?”一出口,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琉璃跪在姜尹床前,泪眼婆娑地回答说,”您都躺了快两天了呜呜呜……”
宝珠见琉璃抽抽搭搭说不清楚,继续接话头道,“前天您遇刺,从马上跌下来了,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皮肉伤,受了些惊吓,但您却躺了两天,可担心死我们了。”
琉璃带着哭腔又道,“怎么没有大碍,谢御史抱您回来的时候,您额头上血都染红了他的衣襟,呜呜呜……”
谢敛?有他什么事?
姜尹恍恍惚惚继续回忆,突然想到,“柳迟,他没事吧?”
琉璃回答道,“柳公公伤势不重,只是……”宝珠掐了琉璃一把,琉璃马上闭口不言了。
“只是什么?”
琉璃眼神躲闪着不语,宝珠道,”柳公公伤得不重,只是还在养伤罢了,您不必担心。“
姜尹昏昏沉沉,也没有思索她们古怪地举动,又睡了过去,待到这日下午,才稍稍清醒。
她吃了点东西,觉得振作了许多,想到白天琉璃和宝珠的古怪,就又问柳迟如何。
宝珠这才如实相告,“那箭上淬毒,柳公公性命攸关。怕您刚醒来就忧心,所以之前……”
姜尹惊,“那刺客究竟什么来历,查清楚了吗?“
“还未,前日听闻此事,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只是那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侍卫赶到时,已不见了踪影。”
皇家的底盘,是谁敢这么放肆?伤及了皇帝的颜面,他必然震怒。
姜尹去看柳迟,见到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地躺在床榻上,那左肩绷带处的血色也泛着黑,什么人竟然敢在她头上动土,还伤了她最喜欢的小太监,越想越觉得愤怒。
“太医院也查不出是什么毒吗?”
“是,太医院认为此毒罕见,还在研究。”
“一群老废物!”姜尹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傍晚,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看姜尹。
卫晗娉婷袅娜地给姜尹行了礼,问道,“皇后娘娘伤可好些了?”
姜尹正在烦闷中,看到这个不速之客,回答也稍有些不耐烦,“好些了。”
卫晗继续问,“柳公公的伤可好些了?”
姜尹不解,堂堂贵妃怎么问一个小太监的伤势,却见卫晗神色如常。
卫晗见姜尹神情困惑,浅浅露出一个微笑,清丽的脸上瞬间娇艳起来,“可是太医院解不了毒?”
“你什么意思?”姜尹一下子警惕起来。
“我知道这毒。“
“你说什么?” 姜尹立刻朝她走近一步。
“你忘了卫家世代行医吗?”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同太医院讲?”姜尹还是狐疑地看着卫晗。
卫晗收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来求皇后娘娘一件事。”
“什么?”
“那夜的事,请你忘了。“
那夜?
“你同襄王?”
“是。这味解药我会配。我知道皇后娘娘向来重情谊,更何况以柳公公的情况,娘娘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的解药了。”
姜尹盯着卫晗,问道,“是襄王派的杀手?你同他到底什么关系?”
“襄王只是闲散王爷,哪有能力在禁卫重重的围场里对娘娘下手呢?”说话间她蹙眉忧伤道,“我与襄王只是互为知己罢了,从未逾越。”
姜尹咄咄逼人地问道, “今日你来给我解药,难道不是间接承认是襄王派刺客吗?”
卫晗解释说, “这毒名为绝杀,并非罕见,只因解药难配,江湖上杀人常用此毒。“
“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偏偏会配解药?”
“因为卫家医术在太医院之上。”
姜尹听到此,看着卫晗肃穆的神色,突然无言。
卫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因医术得名望,却拒绝进入太医院,甘愿在民间为普通百姓行医,确实是品性高尚的大族,可惜医人却不能医己,到最后人丁凋零,就此败落。
姜尹虽然不信卫晗说自己与襄王只是知己的言辞,但是愿意相信她确有解药可以救柳迟。
她终于说道,“好,我信你,我发誓绝不会将那夜的事告知他人。”
卫晗盯着姜尹的眼睛,也说道,“那我也信你。”
卫晗留下解药,迈着莲步走远了,那一身素白裙袍在风中飘起,仿若一枝微风中轻颤的白莲花。
姜尹给柳迟服下了解药,回过头来思索再三,她清楚地记得,那夜卫晗是绝无可能发觉她看到了她同襄王私会的,因为自始至终卫晗都没有回过头,襄王也是。
但是那日并非只有她一个人遇见此事,宝珠和琉璃不用怀疑,但是谢敛呢?他同卫晗同属一方阵营,未必不会提醒卫晗。
刺客是谁所派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告知卫晗那夜姜尹偷看的人,谢敛是最可能的怀疑对象。
姜尹正在思索间,嫌疑人自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