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菁很开心。
她沈浸在青涯顺利蜕皮的喜悦中,工作很顺畅。同事问她有什麽好事,她只笑笑不语。
但後来上司来约她吃饭,她就收起了笑颜。
梅菁的上司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已婚育有两子,家庭事业两得意让她积极宣扬自己的幸福。梅菁年届婚龄又单身,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因此她经常介绍男人给梅菁,包括亲戚、邻居、客户,只要性别为男,就是梅菁的相亲对象。
梅菁也不是没推过,但介绍三次总必须去一次。
拜上司所赐,这些年来她遇过各种男人,包括看不上她的、她看不上的,谈地下恋情的,或者同性恋。
过去她并不觉得这有什麽,认识人嘛,就是有缘做朋友、没缘不再见。
但如今的她有些排斥,原因无他,就是出现在午夜梦回的那只虫・青涯。
经过两天的绮梦,她对那实际住在她家的青涯竟有些依赖,虽然青涯不是人,但长期单身的她,反而喜欢这种既不受束缚又相互依赖的感觉。
青涯赖她生存,而她赖青涯给她快乐。
如果青涯是一个男人呢?
梅菁想到这里,脸突然发烫,她赶紧到厕所洗脸,果真红通通的。
她在想什麽呢!梅菁对着镜子吃吃的笑。
今天上司介绍的是公司附近百货店的小开,大学毕业後就在家里帮忙,赴会打扮得相当随意。
上司介绍双方时,他两眼便肆无忌惮地打量梅菁,从她的脸蛋、胸部、臀部到大腿,梅菁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在上司的面前隐忍不发。
「那麽,你们好好聊聊吧。」上司起身离开,梅菁正想找机会开溜,那男人却出招了。
「梅小姐,像你条件这麽好的女孩,怎麽会没有男朋友呢?」
梅菁叹了口气,说道:「非常抱歉浪费您的时间⋯⋯其实最近我有了交往对象,但李姐还不知道就约了您,为了表示歉意,这餐我请。」拿出钱包,就要招侍者钱来买单,却被那男人按下去。
男人碰到梅菁的手背,只觉一阵刺痛,不过他以为是静电,并没有放在心上。
「怎麽可以让女性请客呢?」他掏出皮夹,向侍者招手。梅菁觉得非常不妥,但男人又说:「要是让李姐知道,那岂不是我的错。」
让她尴尬得拿不出钱来,只觉得这男人咄咄逼人。
结完帐,两人走到店外。梅菁就要道别,那男人却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说道:「我技术很不错,你若是不满意新男朋友,可以联络我。」说着把一张纸条塞到她手中,扬长而去。
梅菁错愕了几秒,低头看纸条,是一串通讯软体ID。她像是烫手般把纸条抖落在地,意会过来後,用鞋跟在纸上踩了几脚。
「谁要联络你!」她气得咒骂。「一只虫都比你好!」
经历这不愉快的相亲,梅菁立刻搭车回家,她用力扭开门把,蹬开高跟鞋就跑进室内,掬起早上帮青涯准备的新容器——透明的塑胶工具盒,就往里看。
只见青涯欢快地吃着叶子,而身上的暗色块班已消失不见,活脱是最漂亮的黑凤蝶幼虫。
「好漂亮!」她掀开盒盖,对进食中的青涯撒娇:「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一个好过分的男人!他居然对初次见面的相亲对象约炮耶!把别人想得跟他一样放荡似的,真是令人不爽!」
青涯闻言不吃了,放下嘴边的叶子抬起头,对梅菁扬起胸部,好像要她抱一样。梅菁见状,两指一勾,便把青涯抱在掌心。
「你说是不是很过分呢?当然啦,我不会答应的,他是哪根葱?」她抱怨完一句,青涯便用口器磨了磨她的掌纹,有点痒,像是附和。
得到回应,梅菁更开心了。她把掌心移到视线下缘,另一手轻触青涯的胸腹:「我跟他说我有对象了。如果你是人,会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说完自问自答:「哎哟,你一定愿意吧,不然怎麽每天都来我的梦跟我⋯⋯」说得自己也不好意思。
「如果你是人就好了,那些牛鬼蛇神,我也不想再遇见。」
想到这里,她从皮包掏出手机,传了封讯息给上司李姐,跟她谎称自己有男朋友。
「如果你真的是人⋯⋯不知有多好。」她呆呆地看着青涯的翠绿虫躯,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