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多日冷雨骤停,难得天空有了一丝放晴,一道彩虹弯弯的挂在天边,映衬着满园子五颜六色的花草,极是绚丽动人。
花圃的主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点缀着天青色的细致花纹,融在一片清新美好之中,甚是和谐。只不过身下的轮椅,终是显出了一丝缺憾来。
“二哥,你……”身后静默地候了许久的少年,还是熬不到等兄长主动开口的时候,“近来身体可好?”
“老样子。”青年正弯下腰去,轻轻折了一棵新钻出来的草芽。
“那……二哥还不准备,同……‘二嫂’圆房吗?”他实在是忍耐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个确切的“日子”了。
闻言,青年修长完美的双眉轻轻一蹙,“小七,你还真是没有耐性。我早说过了,要二哥接受一个陌生的女子作为妻子,多少需要些时日吧?”
“对不起二哥,我……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我等了这么多年,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少年说着,又一次哀戚地哭了起来,“二哥,你不用真的把她当妻子,你……就当成是随便哪个陌生女子,同她做一次就好了!”
十八岁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绝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可他此番哭起来,却是一派梨花带雨的稚嫩模样,虽是男娃娃的相貌,也极惹人心疼。
经过这些年的煎熬,他痛恨着自己的外貌,却也习惯了利用这样的外表去充当无辜无害的躯壳,充当遮掩自己真实性情的面具。就像此刻这样哭起来,也是信手拈来。七分真三分假,声泪俱下,极是打动人。
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没有耐性。等了这么多年,能忍的他都忍下去了,然而这一次不一样——
“她”不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一切就难以完全控制在他手里……“她”已经被他亲手操控着嫁给了别人,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兄长,但是放任他们“夫妻”培养“感情”的时间越是充沛,到了最后,他这个始作俑者输得一塌糊涂的可能性也就最大!
既然注定会伤害她,早些进行总好过夜长梦多。
等到他成功破解了诅咒,改变了这般幼稚模样之后,他定会带她远走高飞,保护她一生一世,再不会给人染指她的机会!
“小七,你这是把你二哥当成了,随时可以发情的种马?”在周围鲜艳景物衬托下,青年的脸色愈显苍白,“如果是这样,你当初还用费尽心机将她嫁给我,做我名正言顺的王子妃么?”
“我自然知道二哥心思的,你不会做出不负责任的事,自然也不会轻易看上一个女子。”这些问题,他慕容笙已经思量过无数遍了,“只有让她成为二哥的妻子,二哥你才可能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名正言顺地去抱她……”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急迫至此?”青年在轮椅上坐直了身体,一派端正而严肃。
“我……”
他能够告诉兄长,因为他从来不曾真心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二嫂吗?以二哥的性子,他这一生要么不娶妻,既然娶了,就定是要对她负责了。除非二哥完全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届时他慕容笙才有可能,请求二哥将她“让回”给自己吧?
可是,就是因为他太清楚那个女孩儿的吸引力了,他不敢冒那个险……如果等到二哥也喜欢上了她,彼时他还有什么借口,去拆散这一对他亲手撮合成的“夫妻”?
“对不起二哥。”最后,他还是低眉敛目地退了下去,“我会更耐心一些的。”
“嗯。”青年显然不愿意就此话题多说,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幼弟离开。
“二哥……”转身踏出了几步,银发少年脚步踟蹰着,最后又回过头来,“你真的,还没有同她圆房?”
“我说过了,只是演给父王他们看的戏而已。”青年神色坦荡,“怎么小七,连二哥的话,你都不信了?”
“不是……”少年的神色好像有着些微的失落,却更像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不起二哥,我当然信你。信你,不会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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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真的同那个病公子“圆房”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有好几天了,我却依然没能完全消化这个事实。第四个了,大多数女人一辈子也就只有一个男人而已,能改嫁第二个夫君的已经是少之又少,而我……却在短短时间内便经历了四个男人。
这样荒唐的事情,若换在半年前,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它却真实发生了。真实得,仿佛还能听到自己在男人身下承欢时放浪的呻吟……声声犹在耳畔。
我的身体会变得一天比一天淫荡,这也是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的。我还以为自己的“病”已经治好了,应该也不会再时时渴望着男人的占有了。殊不知,这具身体早就对欢爱的滋味上了瘾,根本,戒不掉了……
这次阴差阳错的“圆房”,除了让我认识到这可怕的一点之外,另外还有值得欣慰的一点,便是那位严嬷嬷,她终于不再频频来烦我了。虽然那一夜,无论是“假戏”时还是“真做”时,我的表现都“过火”得厉害,但至少不用再看见她那张严肃的老脸,我的尴尬也就少了许多。
我那“夫君”也没有再见到面,就如洞房花烛夜之后那样,再一次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真好,这样才符合完美的“露水姻缘”的标准……
“娘娘,您真的不去见见殿下么?”聒噪的喜鹊丫头,俨然成了严嬷嬷的化身,又开始在我耳畔说教起来,打断了我午后小憩时的胡思乱想。
“喜鹊,你真的好烦!”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娘娘,奴婢是为您好呀!您同殿下新婚燕尔,本来就应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虽然殿下身体不大好,也许外人不是很看好这一段姻缘,但你们好歹还是圆了房,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那就该有夫妻的样子呀!”喜鹊越说越多,越说越是惹我心烦。因为我知道,她这番话句句在理,而且对我掏心挖肺。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喜鹊,你这是什么话?!”旁边的鸳鸯暗暗掐了喜鹊一把,“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没规矩!合该拖你出去打个三十大板!”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午睡都没个安宁!”我烦躁地从小榻上跳了起来,在两个大丫头噤声站好之后,大摇大摆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这死丫头!”身后,鸳鸯又踢了喜鹊一脚。两人都不敢再跟来“吵”我。
踏出房门时,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明白鸳鸯是怪喜鹊说出了,旁人一直都不敢明言的那句话——“外人不是很看好这一段姻缘”……为什么不好看?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位二殿下的身体?可是为什么,那一夜的慕容允,却“热情”得根本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呢?
想起那夜的疯狂,我不禁红了脸,加快了脚步,匆匆跑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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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的府邸真的好大!
虽然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我依然像只小蚂蚁似的东碰碰西钻钻,处处充满了好奇。
慕容允应该很爱花草树木。
许多盆栽我根本叫不上名字,也知道是经过非常精心的栽培与修剪的。风景秀丽的后花园占地极广,真是堪比皇家园林,极尽匠人的用心。
花园里不见人影,非常清幽,真是个散心的好地方。难得天气终于放晴,又可以摆脱那些个嬷嬷丫头,一个人来放松一下,真是再好不过!
我闲闲地折了两颗小草在手里,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最后,干脆坐到了草地里去。经过那么多天雨水的洗礼,草地依然是松软微湿的。屁股坐下去了,我才发现不怎么舒服。想要起身,发现身上浅紫色的衣裙,已经沾上了青草的汁液,还有些黏黏碎碎的小泥块。
“哎!”我郁闷地扯着裙摆拍了拍,“回去又要被她们‘训’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教训你呢……”当我急急转过身去,男人五官深刻俊美至极的一张脸,直直印入眼帘,“好久不见啊,我的小怪兽!”
“啊!”
怎么又是这个“瘟神”?!我被吓得呆在了原地,怎么都不敢动一动。
“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他俯下高出常人太多的身躯,热络地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男子气息,令我仿佛闻到了雄性兽类的味道。没错,虽然他老是唤我“小怪兽”,事实上这个男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头危险的欲兽。
“放开我!”我毫不客气地伸手敲打了几下他的胸膛,然而入手硬梆梆的触感,却令我后悔不迭,“呀,好痛!你……你变态!”收回了敲痛的小手,我嫌恶地瞪了男人一眼,以示对他极度的厌恶和反感。
“哈哈!你这小东西……”那男人却毫无自觉地放声大笑起来,“自己敲疼了手还要怪我,还怪我‘变态’?”
“对啊,正常人身上怎么可能长你这样硬得要死的肌肉?”我翻了个白眼。打他身上,简直像是徒手去敲一块坚硬的大理石!
“哈哈!”大怪兽笑得更欢了,“小东西,我身上还有更硬的东西……你要不要来试试?”
“你去死啦!”
对这男人,我真是半丝好感都没有,面对他的调戏,向来害羞的我却连脸都红不起来,只是又一次嫌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懒得再去看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好像终于看出了我对他的讨厌,男人收敛了不正经的语调,却仍固执地将我抱得更紧。我深知自己反抗不了,也就由着他抱,却只埋头不说话,装作变成了个小哑巴。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他低头,下巴紧紧贴着我的脑袋,温热的鼻息就落在我的头顶。
还不算太蠢嘛?终于意识到了啊?!我窝在他硬梆梆的胸口,又一次没气质地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至少也会,有一点点的想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那男人的气息实在太过温热,缓缓的语调,深沉的语气,好像蕴含了滚烫的浓情一般……竟烫得我头顶都阵阵的发热发痒,甚至好像牵动了心里,也微微的痒了起来……
不行!我怎么可能对这个男人有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