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歆从超市拎着东西回来，就看见几个熊孩子在朝那人丢石头，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蹲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始终低着头，任由打骂。
这是方歆第五次看见他，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被人欺负，赶走了那群熊孩子，她和前两次一样递了一袋面包给他。
“你不要一直在这里。”
他看起来很瘦，年龄并不大，黑色的帽衫把他遮的严实，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藏在长袖下面的手指在接过面包的时候露了出来，很苍白的颜色，骨节细长的竟然有些漂亮，方歆不由多看了几眼。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方歆有些社交恐惧，即使给他拿了几次吃的了，说话却是头一次，但是他像哑巴一样，抱着面包继续没有任何反应，让她有些无奈。
张阿姨说他是个傻子，周阿姨说他是个聋哑流浪汉，上次看见她递吃的给他，刘阿姨还拽着她教育了好久，说这极有可能是个精神病，千万不能靠近。
在方歆看来，她们显然说的都不对。
他并不脏也不疯，反而像是个没有家的可怜少年。
总之，很奇怪的一个人。
吃的给了他，方歆也不多留了，拎着东西往巷子里走，很远了又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居然看见蹲在那里的他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虽然依旧低着头，身高却十分可观，她专业的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一米八几，怀里抱着她给的面包，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方歆赶紧转身走了。
今天的天气好，但她的运气却并不好，远远就看见湖边的长椅上坐着几个人，抽着烟丢着喝光的啤酒罐，远近闻名的小混混。方歆立刻选择绕路回家，转进了另一条巷子去。
这边的路更狭窄一些，有独栋的楼房也有土坯的老屋，巷连着巷，这个时间几乎看不见人，手上的东西沉，方歆走的很慢，突然听见有哭声。
“爷爷我好疼……”
她走快了几步，听的更加清楚，是个小女孩在哭，哭声很快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会儿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爷爷给你揉揉，不许哭，等会儿拿钱给你买吃的。”
“可是真的好疼，妈妈说这里不能碰。”
方歆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努力镇定着把东西放在了地上，从旁边捡起了一根木棒往里面走去，真的看见了最不愿看见的场景时，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小女孩她认识，是86号邹奶奶家的孙女，今年才六岁，而那个老头她也认识，是87号的，快六十岁了。
“小语！”
被方歆这一喊，那老头也吓到了，提起脱了一半的裤子狠狠的瞪过来，丝毫不觉羞耻，方歆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好，紧紧握着手机。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那老头却根本就不怕，拎着裤子往这边走，用土话骂骂咧咧：“你报啊，叫警察来，我这一把年纪了看哪个敢动，少管闲事，要不然倒霉的是你。”
受过高等教育的方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的老东西，眼睁睁看他吐着口痰从她身边走过，还故意用那个露出一半的恶心东西撞了她的腿，她气的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