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离取景的村子足有一百多公里，没有高速，到城里怎么也得两个小时。
姜凌云接到小琳子的电话说卓彦找他，便迅速在这小得一眼就能望穿东西的县城里找了个干净、隐私都还过得去的饭店包厢等着。
点好菜算好了上菜时间，姜凌云静坐了会儿，莫名有点烦躁，便燃起了一支烟，抬头却见包厢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四个大字，下意识便想灭掉，垂眸却看到桌上放着的巴掌大的白瓷烟灰缸。
倒还挺干净。
默默地狠吸了一口，灰白的烟灰落入其中，像完成了一种使命般的仪式感，姜凌云决定无视墙上的四个字。
独处与香烟。
思考的标配。
卓彦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为何毫无预兆孤身一人前去片场，明明这部电影跟他没有瓜葛，而他不仅去了，还替蔷薇出了那么大的风头。
司马昭之心？
服务员第二次来问可不可以上菜了的时候，卓彦带着白蔷薇终于到了。
一进门，闻到淡淡的烟味，卓彦皱了皱眉，招手就要唤来服务员换包间，蔷薇却已入座。
“还换什么，都是抽烟的人，谁也不比谁香。”
卓彦忽然邪肆地挑起眉，俯身欺近蔷薇，“你比谁都香。”
挑逗十足。
若是换作其他人或他的粉丝，怕早已幸福到晕厥，蔷薇却理也没理，自顾自地拆开碗筷，对姜凌云道：“我要喝酒。”
两个男人闻言纷纷侧目，却见蔷薇神色淡然，眉宇间却是聚着散也散不去的疲惫。
姜凌云不禁看了卓彦一眼。
刚他对蔷薇那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他不得不做多想，蔷薇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即使是刚认识她那会儿，拍完戏再累她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疲态。
卓彦对她的心思从来不是老板对员工那么简单，男人对女人的占有与攫取，他从来就没掩饰过，唯独霍言初在这里的时候，他才似乎有所收敛。
这么说起来，霍言初走了，卓彦也随之消失，这两人关系本就不简单，可如今，卓彦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隐隐在脑子里闪烁，他却也知道不该多问。
“我陪你喝。”
他听见卓彦对蔷薇道，语气温柔得掐得出水。
心里咯噔一响，难道卓彦打算……？
小县城的饭店没有太好的酒，更谈不上洋酒，服务员极力推荐自家泡的杨梅酒，号称纯粮食酒泡就，绝对不上头。姜凌云怕蔷薇吃不消这种高度白酒，想劝她别喝，蔷薇却早已不耐烦，手一挥，冲服务员道：“先打一斤来。”
俩男人望着她，大有一副“好汉不必如此”的纠结，主人公却不为所动，良久，俩男人终于泄气。
“去吧，听她的。”
服务员美滋滋地去打酒，卓彦抄起茶壶，替蔷薇把碗筷给烫了。
这番动作做起来生涩，却也妥帖仔细，姜凌云瞅了一眼，不敢多看，忍不住又瞅一眼，满肚子的怀疑猜测是掩也掩不住。
“卓总……”
有些东西他觉得还是问出来，说开了比较好。
卓彦却抬起手，还冲他微微一笑，比起当初对他们的霸道犀利，这一笑简直称得上和风细雨，显得他尤其斯文俊秀。
“叫我卓彦。”
菜上了，酒也上了，他又拿出烫碗时的妥帖仔细，给蔷薇和自己的酒杯都斟满了。
“你就别喝了，一会儿开车送我们回宾馆。”他冲姜凌云道，“边吃边说。”
他这一番实在不像是老板对员工，姜凌云索性也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安安静静吃起饭来。
饭菜谈不上多精致，胜在家常可口，见蔷薇虽然吃的少，总还是吃了点东西才开始喝酒，他放心了许多。
奈何蔷薇实在没有胃口，垫了垫肚子，她握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大约服务员也没有骗他们，这酒委实还不错，酒香扑鼻，入口杨梅的甘甜沁出，若是天气热了，加块冰块口感更佳。
她就这么淡淡地想着，一会儿工夫一杯酒已下肚。
蔷薇不是没酒量的女人，姜凌云见她安安静静地一点点抿着酒，也不说话，便也随她去了，估摸着卓彦也吃得差不多了，倾身为他倒了一杯酒，自己端起杯茶敬他。
“卓总，今天片场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来片场探望，今天的事是我失职，若不是您在……”
卓彦打断他，似笑非笑道：“公司里上百个艺人，我何曾为谁出过头？”
这姜凌云想用老板关怀艺人那一套来封他的口，简直笑话，不过看得出他倒是真心为白蔷薇着想。看在这一点，他不欲同他计较，只要他继续站在蔷薇身边，娱乐圈，他可保他飞黄腾达。
姜凌云闻言心沉了沉，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蔷薇那边……
他悄悄觑了觑安静喝着酒仿佛置身事外的蔷薇，她知道卓彦的心思吗？若是知道，那她是准备接受卓彦，尝试接受新感情了吗？若是不知，若卓彦提出要求，她会不会答应？对现阶段她的事业来说，与卓彦在一起，有害无利啊。
他在这边神思不属，那边卓彦挑眉轻轻“嗯”了一声，上扬的音调显露出他的不悦，姜凌云连忙回神，恭敬地敬完酒，缓缓坐下。
倒是挺敏锐，作为蔷薇的经纪人，还算合格。
卓彦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回去之后我会拨一队人给你，蔷薇以后的一切拍戏、商业活动、公关等等都由你带领他们来负责，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但是。”
姜凌云坐直了身子，纵容前面的话让他又惊又喜，但也清楚，这后面的但书怕才是卓彦今天的重点。
卓彦再次露出满意的笑，“从现在开始，关于白蔷薇的感情，你不可以自作主张。”
姜凌云有点不明所以，下意识往蔷薇望去，却见她支着肘，美眸半垂，又是一杯见底，对他们的谈话漠不关心，也不知醉是没醉。
卓彦亦从她身上缓缓收回目光，唇角微微勾起，道：“意思就是，我要公开我和白蔷薇的恋情，而你只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