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战)钢琴与长笛--六、醉酒

  逃跑计划并没有成功,纪春尤怎么也没想到,阿香会告密。

  阿香很怕伊东佑晴,怕到明明可以逃却不敢逃,但她的坦白没有换来好结果。

  伊东佑晴在盛怒中把她拉到纪春尤面前,掏出手/枪干脆地扣下扳机。纪春尤前一刻还在脑海中演练路线,下一刻就被枪声震得浑身一抖。

  她惊愕地抱住阿香倒下的身躯,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太胆小了,只是想活命而已。

  鲜血溅在伊东佑晴脸上,他一脚踢开纪春尤怀抱着的尸/体,厉声问:“还有谁在帮你,还有谁?!”

  纪春尤幽怨地抬头,忽然露出蔑视的笑容。

  他气极了,再次动手打了她。先是扇耳光,后来不解气地踹,她蜷缩在地板上,始终不吭一声。

  他拿她没办法,提/枪走向战战兢兢跪了一排的仆人们。

  雪生站了出来,匐跪在他脚边,冷静异常地说:“少爷,您要因为这个支/那女人而迁怒您忠诚的仆人吗?”

  伊东佑晴垂眼看着脚边,语气森冷道:“雪生,是你吗?”

  地板上,纪春尤无力地瞄向这边。她和阿香说会有人帮她们,但怕阿香不信任雪生,所以并没有说是谁。

  雪生很冷静,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比起帮助,我更希望她永远消失。”

  他用诚实蒙混了过去,伊东佑晴放弃逼问,只是警告所有人记住阿香的下场。

  纪春尤以为事情结束了,却见伊东佑晴转身又朝她走来,被打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戒备地往后躲。

  幸好,雪生再次叫住了他:“少爷。”

  伊东佑晴脚步停顿,问什么事。

  雪生道:“田中先生在门外,已经等您很久了。”

纪春尤盯着雪生恭敬的样子,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心在帮自己摆脱又一顿毒打。

  伊东佑晴终于想起来今天还有会议,暂时不跟纪春尤计较,出门前不忘威胁地横她一眼。

  伊东佑晴走后,雪生缓步来到纪春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纪春尤缩成一团,混身酸痛不已。

  雪生并没有好心到帮她叫医生,只是将药箱丢过来。

  仆人们带走阿香的尸/体,各忙各的去了,没有雪生下令,没人来帮纪春尤,她只能自己上药。

  “为什么没有供出我?”雪生问。

  她吃力地从地上坐起:“因为,我指望你还能帮我逃出去。”

  “是吗?”他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那么,我就不用感谢你了。”

  说完,他一脚踢翻了药箱。

  纪春尤已经没力气愤怒,呆呆地望着消毒/酒精/洒了一地。

  上不上药没关系,只要伊东佑晴别再对她动手就好,虽然这似乎是奢望。

  晚上的时候,伊东佑晴在往常的时间回来了,不同的是今晚他带回了一个陌生女人,穿着华美艳丽的和服,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

  雪生拽着纪春尤拉进房间,叮嘱她不许出去,她的身份不允许这座宅子以外的人发现。

  门外传来一男一女追逐嬉笑的声音,像在做游戏,他们肆无忌惮地大笑。寂静的夜里,笑声传到每一个角落,仆人们都识趣地退下,没人敢打扰这对公然调/情的男女。

  暧/昧而张扬的话语传来,雪生脸色微微泛起红晕。

  纪春尤听不懂,她从没见伊东佑晴笑过,正这么想着,笑声已经没有了。也好,这样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连串细微的呻/吟穿透房门,侵入两人的耳膜。

  纪春尤微愣,一抬眼正好与雪生对视。

  雪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止纪春尤,现在他也出去不了了。

  门外,女人的呻/吟越来越大声,过了会儿,渐渐化作喊叫,像是痛苦,又似欢/愉,一下一下,一声比一声急/促。

  最后,每一声叫喊都似难以承受的尖叫,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和哭声,伴随着说不完整的话语,断断续续哭求,求伊东佑晴放过她。

  但肆/虐并没有停下。

  纪春尤意识到外面正发生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忽然觉得自己多么幸运,仅仅只是挨打而已!想起无数个夜里游走在后背的指尖,背上的肌肤灼烧一般疼!

  雪生席地而坐,仿佛不受影响,额上两道伤疤浸了汗水,微微刺痛。

纪春尤坐立难安,蜷在墙角戒备地盯着雪生,雪生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去,她赶忙移开视线。

纪春尤感到尴尬,但更多的是恐惧,对伊东佑晴,对雪生,还有对这个地方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哭声终于停止,不一会儿又是微不可闻的暧昧的笑,纪春尤不理解那个女人究竟是痛苦的还是愉悦的,她也无暇关心,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关门声,伊东佑晴回房了。

  雪生迫不及待起身离开,去为他的少爷处理欢/愉/后的战/场。

  这一夜,纪春尤在不安与恐惧中睡去。

  她感到自己的勇气与无畏正在一天天被消磨,她害怕越来越软弱的感觉。

  腿伤和皮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一次,她对雪生使用了请字,放在以前,她是不屑的:“请帮助我离开。”

  那时雪生正把精美的漆器摆放进玻璃柜,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清晰透明,却谁也看不穿谁。

雪生说:“下个月六号。”

  纪春尤欣喜万分,翘首期盼下个月的到来。

  她不明白雪生为什么选在那一天,直到听仆人说那一天是伊东佑晴的叔叔,伊东三郎的生日。

  六号到来,伊东佑晴和雪生都早早出门,但仆人们和这座宅子的守卫并不会因此放松监视。她只能按照雪生说的,静候晚上。

  晚上八点过她就回了房间,煎熬地不知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伊东佑晴回来。

  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她在紧张中惊得一抖,伊东佑晴气急了,叫仆人拿钥匙来开门。

  纪春尤一如既往背过身装睡,房门被猛地推开。以前,他都是悄悄的来,再默默离去,但今晚不知为何变得暴躁。

  她被大力掀过身去,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双阴/翳的眼眸在黑暗中隐隐闪动,伊东佑晴浑身散发浓烈的酒气。

  他在叔叔的生日宴上不止要接待日本/官/员,还要应付维新/政/府的人,一晚上喝了很多酒,此时头脑晕沉,呵斥道:“我知道你醒着!”

  他发觉自己不是很清醒,竟对她说了日语,顿了顿又用她能听懂的语言说了一遍,语气更加凶恶。

  “我知道你醒着!”

  纪春尤缓缓睁眼,冷漠地与他对视。

  从那双迷蒙的眼中可以看出,他的确是喝醉了。雪生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进房间,轻声叫他:“少爷。”

仿佛一声提醒。

  伊东佑晴不耐烦地甩开纪春尤,像平时一样确认了她还在,便起身摇摇晃晃离开。

  他被雪生扶回房间,倒头立刻昏昏睡去。

  漫长的黑夜,因为酒精而终于变得没那么难熬,昏睡中,胸口隐隐作痛的旧伤也感觉不到了。

  今夜,仆人和守卫一团慌乱,但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睁眼就是天亮。

  而他将面对的,是纪春尤所住的空荡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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