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景逸便出了府。
“爷,可还是老规矩?”跑堂拿着白布条问。
“嗯。”
“好嘞!爷随我来。”景逸随着跑堂进了房间。等他坐下,上了菜,正吃着酒,房门就被推开。
“哟,景哥儿来得早呀。”一身紫衣的男人调笑地走近,景逸挑了挑眉,示意他坐下。紫衣男人相貌偏柔,肤色又白,身子也懒洋洋地总要找个东西倚着,若不是他衣服料子华贵,怕是要被当成那花楼的小倌去的。
“怎的,这刚回就来找爷,莫不是想爷爷了?”男人素白的手夺下景逸的酒杯,一手撑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景逸。
“行了,明翰,有正事找你。”景逸也不恼,只是再拿了个杯子。
“啧,景哥儿说的是呀,那景哥儿的事儿就是大事,一声不吭就跑到那陵园里,回了就一大早把人招过来,还不许人抱怨一下,我是该的没脸的。”明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脸上就有了怨色。
景逸有些无奈,只得哄道,“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明翰别气了可好?”
“哼,那侍郎小姐就那样好?值得你这说走就走了?你这次找我,别的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明翰面色缓了下来,别扭地回道。
景逸脸色僵了一下,“过去了。”他似乎不愿多谈,“这次是要紧事,你也该知道的,明儿圣上就得找我入宫了,查也查了,权也夺了,现下就该给颗甜枣了。但那枣子吃的不好,可要吃死人的。”明翰听了面上也严肃起来。
“如今将军府只我一个男丁,父亲又是个耿直的,原来就不会同人结交,如今我就是想要再入军也没个帮衬,你又是个文的,再者这圣上好不容易夺了权,也不会再让我立威,即使是要给个名号,怕也是个虚名。”景逸说完就仰头饮尽一杯酒。
明翰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沉默着也陪着喝了一杯。
“我今个儿来找你,就是想同你商量这将军府以后该怎么走。”
明翰心里转了一圈,说道“现下只有一个法子,你得先找个帮衬的,总得先在军里立了威才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我打算去向那李侍郎拜师。”
明翰沉吟了一下,“这个可行,那李侍郎向来是个护短的,你若是入了他的门下,也是极好的。再者这李老同伯父一样不喜拉帮结派,倒也不怕圣上疑心。”明翰点点头,又继续说“不过你若是打了这个主意,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的,那李老可是出了名的阎王。”
景逸笑了一下,“嗯,和家父一样。我下午就打算去他府上。”
“嗯,这事儿得快。明个儿你见了圣上打算如何?”
“呵,除了谢恩我还能作甚。”景逸苦笑一下
“那伯父和你二弟的事儿?”明翰试探地问道,景逸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只默默饮酒。两人又坐了会便散了。
景逸回了府刚进了院子就看见清蔓坐在庭子里等他,“哥。”清蔓看到景逸眼睛亮了亮,站起身来。
“嗯,怎的到哥哥院子里来了?”景逸大步走到清蔓面前,示意她坐。“哥哥今天下午可是要去那侍郎府里?”景逸一顿,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那哥哥得带上妹妹。”
“不行!你一个女儿家,这怎的合礼数!”景逸一听皱着眉立马拒绝。
“哥哥~那李老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哥哥现在想入他门下那必是要吃不少皮肉之苦的,妹妹怎的愿意!”清蔓也急了,“我知道哥哥担心我,但现下是非常时期,哥哥这样迂腐怎的行!哥哥一个大男人必是不好意思低下身子求情的,但妹妹可是女子,我放下身段求求情,再扯上他和父亲的旧情,总是比哥哥一个人去要好些的。”
“叮,好感度+5。”
景逸听了心里也有些暖,便把声音放软了,“哥哥知道清蔓的心意,但这总归是哥哥要担起的,清蔓听话,你一个女儿家还得要名声,这样的事做不得。”
“哥哥!我出门戴上面纱摇扇,那李老也不是个多话的,能叫谁嚼了舌根子去?明儿哥哥就要面圣了,今个若是不能让那李老点头,哥哥的路得更难走些。我虽是女儿家,但也是哥哥的妹妹,我怎能坐视不理?哥哥昨个答应我让我为府里尽一份力,怎的今个又变卦?”清蔓说完头轻轻偏到一边,眼里已经带了泪。
“叮,好感度+5”
景逸看着清蔓的泪眼不由软了心肠,无奈地说,“好好好,哥哥答应便是,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哭鼻子,羞也不羞。”
“真的?”清蔓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景逸
景逸看她眼角还挂着泪,现下又笑得开心也觉得好笑,“真的,哥哥还能骗你不成,我若是不答应,你怕是得把我这院子给淹了。”
“哥哥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清蔓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好了,赶紧去洗洗,等午膳过后哥哥来找你。”
“嗯!”清蔓用力地点点头,笑着带上月儿走了。
“叮,好感度+5”
景逸看她连泪也忘了擦,只觉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又想到她刚才急切地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软了软,笑着摇摇头也回了屋。
未时,景逸带着清蔓出了府。小厮领着两人到了侍郎府的武场,李老把自己府里的花园改成了他营里的练武场,木桩,兵镧,刀剑应有尽有。李老在场上耍着长棍,两人也不说话,只老实地在一旁站着。等他一套棍法练完才停了手,小厮送上毛巾,他随意地揩楷汗走下练场才看到这两兄妹。
“怎么?找我这老头子有事?”李老声音很洪亮,一说话就有股子老兵的气势。“这是将军府的娃娃吧?”李老扫了两人一眼
“是,李老。”景逸上前一步,李老瞥了他一眼,径自坐下,大口饮了一口茶。“我想拜您为师。”景逸诚恳地直视着李老。
“嚯,口气不小!你这没脱完毛的小奶娃还想拜师?”李老把碗一放,就大嗓门的回他。
景逸也不恼,语气愈发诚恳了些,“是,李老!”
“你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怎恁的不害臊。”李老嫌弃地瞥他一眼,又自己倒了碗茶。
“李老,我现在虽是没什么本事,但我愿意学!”景逸话还没说完,李老的汗巾就抽了过来,景逸躲闪不及生生受了
“呵,连我这老头子的汗巾都躲不过还想着拜师,赶紧滚,别的你们将军府的独苗也死在战场上。”李老坐回去,不耐烦地摆摆手。
景逸沉默了一会,“我们将军府没有孬种,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我现在虽是躲不过,但不一定我以后也躲不过。”
“呵!好大的口气!”李老一听劈头又抽了过来,景逸干脆也不想着躲了,只把背绷直,任他抽了几下。
“呵,倒是硬气。但我凭甚要教你,这要找我拜师的可多了去了,你一个奶娃娃怎么就能入我的门。”李老看他这样才勉强有些满意,但仍开口刁难。
“李伯伯,”这时清蔓向前走了一步
“嚯,这是那齐老弟的女娃?叫什么来着?”
“清蔓。”她柔声回着。
“对对对,说是那小才女吧,我记得你五岁第一次作诗把那齐老弟得意的不行,还叫着我们一大帮子人来品,品个啥!就他穷嘚瑟,就怕我们不知道他个大老粗有个会写诗的闺女。”李老语气埋汰,清蔓听了眼眶有些发红,想起父亲旧时总爱站在一边看自己写字的样子。
“这一转眼就这么大了。”李老看见清蔓面色好歹柔和了一点。
“李老,我和哥哥小时候就听父亲说起您,说您本事高,又愿意培养后辈,我和哥哥都很是敬重您的。”
“哼,那是!我在军里的名号哪个不晓得?”李老有些得意。
“是,所以哥哥才慕名来向您拜师,哥哥昨个才从父亲陵园回来,今个下午就到您这来了。”
李老一听侧眼瞟了下景逸,哼了一声。“父亲和二哥去了,如今府里只剩下哥哥一个人,我们几个姐妹也没甚能帮衬的,所以今个哥哥说要来这,我才求着要跟来,就想跟您求求情。”清蔓软着声音说道
“怎么,他自个没本事,还得妹妹来求着?”李老嘴上这么说,面上却软了下来。
“哥哥只是不太会说话,父亲原也不擅和人打交道,这一去,哥哥身边也没个能帮着的,哥哥一个人撑着将军府,实在不容易。”清蔓说着就红了眼,李老听到这,也想到将军府现在的近况,齐老将军和自己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两人都是凭着军功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如今老将军战死沙场,只留下一帮小的,也确实难捱。
李老看着景逸挺直了背站着,旁边清蔓也红着眼,心里一叹。
“哼,你也是个没用的,还得妹妹来求情。到了我门下,我可不管你是将军的独苗还是谁,吃不了苦就赶紧滚。”
清蔓和景逸一听,都惊喜地看着李老,李老被这么一看,还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说“看什么看!明个就过来给我练!你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可别哭!”
“是!”景逸笑着答道。
“滚滚滚,别打扰老子练棍!”李老摆摆手,又往练场走去。“谢谢李伯伯。”“哼。”李老面色放柔了,嘴里还是不饶人地哼了一声。
两兄妹又呆了一会才转身出了参将府。
“哥哥,真好!”清蔓开心地仰着头对哥哥说道。
“嗯。”景逸心里也高兴,
“哥哥以后终于有个可以帮衬的了,太好了。”
景逸听着清蔓由衷地感叹心里暖得不行,又想到刚才在李老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不由放软了声音。“嗯,多亏了妹妹。”
“叮,好感度+15,好感度65,是哥哥心中懂事的妹妹。”
清蔓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看,我就说我能派上用场吧~”景逸看她这求赞扬的小样子心里被挠了一下,宠溺地点了点头。
“嗯。”
“哼~”清蔓得意翘着小下巴,和哥哥一道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