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太过分了!”聂皓希被那两个刺耳的字激得怒上心头,当场大声喝止住聂欣萍的狂笑,“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聂欣萍笑得浑身颤抖,好半天才终于稍稍有些平复。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用一种也不知道是喜是悲的诡谲神情对上侄子愤怒的脸庞:“我?我怎样?爱上俞家的人就会变成像我这样!你要是还执迷不悟,继续去爱那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以后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人发渗的寒冷,像在劝告,又更像在悲鸣般地诅咒着什么。
看着女人已然陷入扭曲和疯狂的模样,聂皓希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再问出更多的信息了。他不想再听聂欣萍口无遮拦地继续对林绮瞳谩骂,于是扭头就走。
身后的聂欣萍依旧还在那里尖着嗓子悲怆地嘶喊:“她俞引童、他们俞家算什么?以前还不是我们聂家的一条狗!现在凭什么要我们聂家的人巴巴地去帮他们求他们!聂皓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有骨气一点!那丫头是死是活干你什么事!你不要去找她!我不许你去找她!……”她歇斯底里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聂皓希加快脚步,只想更快一点离开这个几乎要令他窒息的地方。
他感到无比愤怒,心也在不住地变凉。
原来曾经牢不可破的聂俞两家同盟如今已经这样岌岌可危了!
原来一向在人前慈眉善目的俞家老太太杨英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现在已经根本罔顾法律还有道德了!
林绮瞳失踪已经超过一个月,他熟知她的排卵日,这两天恰恰就是她最容易受孕的时候!而林绮瞳的经期一向规律,聂皓希甚至不敢去想,会不会早在上个危险期的时候,杨英就已经把她送到了某个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男人的床上……
聂皓希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逆流了!他一直捧在手里、刻在心里的宝贝,那个闻名IT界、最耀眼的东方公主,的现在居然被人当作动物、容器一样去‘借种’?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骨被他大力地捏得啪啪作响。他真想一刀劈烂杨英那个老太婆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竟然让她这样丧心病狂地去侮辱自己的孙女!
一股浓烈的寒意渐渐爬满他的整个身躯,他脸上那阴戾冷酷的神情,就算告诉别人他下一秒就会去杀人分尸、对方也一定不会有半分怀疑。
一直在车里等待的唐持宙,看到的就是这样仿佛带着杀意的聂皓希。他顿时心头一阵狂跳。
“是不是你姑姑干了什么‘好事’?她把绮瞳怎么样了?”就是担心聂皓希姑侄狼狈为奸对林绮瞳不利,唐持宙才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厚着脸皮一路跟了过来。现在再看聂皓希那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这让他怎么能不多想!
打开车门冲到聂皓希的面前,唐持宙也顾不得眼前的人到底背景多深,伸手就要去揪对方的衣领质问。
聂皓希一把拍掉他的双手。如果不是看在唐持宙真心在替林绮瞳的安危着急的份上,就凭这人一路缠着他怀疑他,他早把人丢进永定河里喂鱼了!
“两个选择,要么闭嘴安静地开车,要么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救人要紧,他难得地没有拿对方泄愤。
径直地走向汽车后座,唐持宙看着聂皓希一气呵成地打开手提电脑,然后点开一系列程序,连接上了像是信号接收器之类的某种装置。
“还不走?”依照自己偷偷在聂欣萍的家里还有刘兰的身上安装的微型监控设备反馈的资讯,聂皓希报出了一个地名。在看到唐持宙好半天还持着一脸震惊的姿态之后,不耐地催促道。
与此同时的曲园乐胜会馆。
夏挚在结束了一场觥筹交错的庆生会之后,半夜里忽然在套房柔软的大床上、被全身的燥热烫得惊醒了过来。
近来因为几个军火配件的主要厂商莫名其妙毁约,3X61军工厂那边几乎已经因为零件短缺而不得不暂停生产好几项席利亚采购量最高的武器。还没等他查明原因,他那已经万年都没有露脸的亲爸夏尚琨就把他叫过去一顿破口大骂,并且指着鼻子控诉是由于他的疏失让米国那边抓住了小辫子,所以才连累那几家配件商不敢再跟他们合作。
夏挚本来就因为母亲的病情对夏尚琨积怨已深,再加上当天碰巧还是他的生日。结果身为人父,夏尚琨非但没对儿子有半点好脸,反而还拿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头上臭骂?
失望透顶的夏挚当场就跟夏尚琨大吵了起来,父子俩最后差点没拔枪相向。
闻讯赶来的师部参谋长好不容易把气头上的两人劝开,夏挚怒火中烧之下干脆把军售的公差撂挑子不干!反正钱他已经赚得够多了,而且又不是没有其他货品可卖,何必去受夏尚琨这份闲气?什么劳什子‘军售代表团’总代表,留给他夏大师长自己伤脑筋另请高明去吧!
好好的一个生日,父子俩就这么不欢而散。
几个平时跟夏挚关系不错的哥们儿看不过眼,就私下在曲园乐胜凑了几桌,给他办了个小型的庆生会聊表安慰。
夏挚失业外加失恋,对借酒浇愁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下肚,他就算酒量再好,最后也顶不住喝高了、摔在沙发上睡成了一滩烂泥。
几个哥们一合计,直接给他送套房里补眠吧!
于是,这才有了夏挚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了他长期在曲园乐胜包下的套房大床上的这一幕。
……
“啧,这酒后劲真TM大。”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身上的热气烤化了,夏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只得摸索着下床,准备从冰箱里找几口冷饮降降火。
然而这一摸不要紧,他惊觉自己身边居然还睡了个人!那柔软、滑嫩的细腻触感,分明就是个裸女!
“这难道是那群混蛋送的生日礼物?”寿星夏大少顿时哭笑不得。
他们难不成还当他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这种生日送裸女的戏码,不是只应该出现在未成年的小处男们需要开荤的时候吗!
夏挚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身上的燥热哪里是什么烈酒的后劲,分明是那帮损友给他下了‘料’!
会所里为了给某些有着特殊需要的客人助兴,往酒水或者香氛里加点佐料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他夏挚是那种需要依靠药物才能睡女人的软脚虾吗?看来他真是禁欲得太久,那一票狐朋狗友十有八九在担心:他如果再不用用某个物件难说就得憋出什么问题了!
夏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喂,醒醒。”好歹也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夏挚对这种‘餐后服务’实在是见得多了。虽然他今天也没打算跟对方怎样,不过既然他这个应该接受服务的金主都已经醒了,床上这个做服务的人却还敢呼呼大睡,是不是也太不专业了?
他有点不高兴,于是加大了力道把人使劲地推了两下。
‘咕咚’——
一不小心,用力过猛,那人就这么给他掀下了床。
啧,摔就摔了吧,横竖他也不是故意的。
夏挚本来没多大所谓,只是等了一会儿,丝毫没听见对方发出半点声音。他这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绮瞳?”点亮房间的吊灯,夏挚震惊地发现滚落在床底的居然是身上不着寸缕的林绮瞳!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把人半抱在怀里,又是叫她的名字又是小心地摇晃她,可是无论怎么做,林绮瞳就是昏睡不醒。
“这群该死的混蛋,玩得也太过份了!”
夏挚看林绮瞳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分量不轻的迷药,于是忍不住低低地咒骂了那几个不知轻重的损友一通。
“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是药三分毒,要是被下药的是其他女人夏挚肯定不管,可对于林绮瞳,他还是不敢冒险,打算给她穿好衣服后赶紧去找医生替她把这该死的迷药解掉。
然而在屋子里找了个遍,也完全没看见任何属于她的衣物。最后他只好用被单把人一裹,然后抱起人直奔门外。
“搞什么鬼?”转了半天门把,房门却纹丝不动。夏挚真是气的恨不得当场踹门。
又把林绮瞳放回床上,他开始翻找手机让人来开门。可是没想到,他一向随身携带的手机居然不翼而飞!不仅如此,房间里的固定电话也是一片忙音,根本打不出去。
“外面有没有人?给我开门!”夏挚气的用力地拍打着门板,最后也真的直接开始用脚来踹。
可惜,他所在的这层曲园乐胜的贵宾套房区无论安保还是防护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牢靠,所以像某些动作片里出现的那些一脚把门踹开的情形,如今根本不可能出现。再加上贵宾区长年被夏挚这样要求‘清静’的权贵们包下,所以基本除了往来的顾客,其他人根本不敢来随便打扰。于是夏挚又踢又喊地折腾了好半天,最终也完全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他郁卒地坐回床上,看着被他裹得像蚕蛹一般的林绮瞳,心里开始了乱糟糟的盘算。
向他下药、再把林绮瞳迷晕了送到他的床上,真的是他那几位没羞没臊的损友为了满足他的心愿所干下的杰作吗?有这个可能。
但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别人出于其他目的而这么做呢?
夏挚想起不久前与爷爷夏越进行过一番深谈。期间夏上将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对林绮瞳的看法。在得知他其实很喜欢她的心思之后,夏上将当时似乎是露出了一抹十分满意的微笑……
莫非是爷爷和俞家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
夏挚知道最近为了北河会议确定常委名单的事宜,俞成雄和聂兆征据说真的闹得很僵。为了另寻支持者,俞家近来似乎开始跟夏家走得有些近了……所以,这是两家权衡之后默许的结果吗?至少如果没有俞家高层的首肯,他不认为有人胆敢随便对林绮瞳出手。
夏挚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