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飞奴--第四章 上船

陆三从床上一个打挺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女人翻脸怎么比你翻书还快,前天还说不强求我了,让我吃了早饭,还给了赏银,我心中还甚是感动。今天就来这么一出,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江瑟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询问什么事。陆三这才将前几日在折柳山庄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江瑟不禁想拍拍手:“这柳大小姐倒是聪明,明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还故意栽赃到你身上,还提到了一件宝物,含糊其词,说明这宝物与柳庄主的死有关,以假的引出真的,她只需要躲在暗处,定有所获。如此说来,这年纪轻轻的也是个人物了,有些手段,竟把你这混球治得服服帖帖了,我看你这下是不得不去了。”

“唉。你说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想过点安生日子不行吗,都来折腾我。我这次还就不如她的意了,我看她怎么办。”陆三嘴硬。

江瑟:“得了吧你,有美人相伴还不好,知足吧。”

“这美人就是老虎,我估计被吃得连渣都不剩。”陆三拿被子蒙在头上,瓮声瓮气地说,“把门给我带上,我要龟缩在这里,不出去了。”

一连几日,陆三龟缩在县衙内闭门不出,人倒是没见到什么,不过据说屋顶上的瓦坏了几张,为此江瑟还跟他抱怨,陆三只得亲自飞身上去修葺。

这日,江瑟有公务在身要出门一趟,只留陆三一人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对着一屋子的书,随便抽一本都能让陆三看得头大。连个话本子都没有,无趣。

不多一会儿,小厮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脸上泪痕未干,惊慌失措的说:“怎么办,陆大爷,听人来报,咱们爷的官轿在东面官道上被流石砸中,侧翻到山坡下面去了,此刻人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就找到一只鞋。”

“什么!”陆三心急如焚,抓过披风,“赶紧去叫人,一起去找,务必,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走”

一群人从县衙后门鱼贯而出,直奔东面官道而去。

而到了江瑟出事的官道地点,只见一处陡坡旁有滑动的印子和一堆碎石子。陡坡之下草木遮掩,看不清地下。陆三轻功上佳,吩咐好众人,就独自纵深跃下,在几个树枝间借力,几息之间,平稳的落到了底。

可刚一下到底,等待他的是一张早就备好的弥天大网。

挣扎了几下被卸了力,眼前这九人,似乎训练有素,配合得当,陆三不敌,当场被擒获,后颈挨了一记手刀,便不省人事了。

马失前蹄。

折柳山庄内,柳惜身着素缟,在灵堂内跪着守灵。明晃晃的火将柳惜的脸映得发黄,微红的眼眶,悲鸣的神色,在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变故,实在太沉重。

一个紧身短打的人走进来,在她耳边说:“属下按大小姐说的,在衙门外等了好几日都不见那陆三出来,又不好公然闯进县衙。好不容易等到县令大人出门,才在半道上扯了个幌子,骗了县令的官靴一只,又谎称县令掉下山崖,这才将陆三从县衙引出,令江湖中人好设伏擒获他,接下来就等人来交换了。”

柳惜抬起头,“对了,是何人擒获的,可有派人追踪过去。”

此人名叫小乙,其兄名唤小甲,是这折柳山庄网罗的门客,极善追踪藏匿之术。“大小姐放心,以备完全,属下的兄长已经悄悄跟着摸过去了。”

“此趟差事做得不错,去找管家支赏银吧。”

这下柳惜就只需等着人来交换了,陆三这只毛猴子,终于是逃不出观音娘娘的紧箍咒了。

本以为稳妥的事却变数徒生,一连好几天,抓了陆三的人没来交换银子。

陆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囚牢,周围毫无人烟,只在饭点有位小厮来送些茶饭,无论陆三怎么费尽唇舌,他都充耳不闻,放下食物就走,毫不搭话,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吃喝拉撒睡全在这间小小的囚牢里,陆三很是难熬,不免有些想念县衙里安逸的生活,也不知好友江瑟究竟怎么样了。现在的情况,看来是有人抓了自己,想去领折柳山庄的赏金。

这天陆三正依靠着围栏出神,柳惜从一旁的树上跃下来,“唔,什么味儿,真难闻。”当即掏出手绢捂住口鼻。

“我滴姑奶奶,你可算是现身了,我都被关好几天了,你要是再不出来,到时候鱼没钓上来,我这饵可先坏掉了。查出什么了吗?”

两天前,柳惜见人迟迟不来换,就知道有变数,托小甲送了信给陆三。如果陆三肯配合自己,就救他出去。箭在弦上,陆三只得同意。

自此,陆三成功踏上柳惜的贼船。

广发英雄帖后,柳惜一直暗中跟在陆三近旁,暗中调查。此处乃是一家镖局,名叫同福镖局,总镖头徐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有信义,江湖人都给面子,所以镖局生意做得格外的大。

可是没想到,也做掳人的生意吗?看来江湖传言,也并非尽可信以为真。

送饭的小厮快来了,柳惜之前托人给了陆三一块挂坠,是根据柳庄主身上那块制造的赝品,让陆三故意在其跟前显露。可送饭的小厮分明是瞧见了,却并未作出任何反应,似乎并不认识这块挂坠。

按说若是为了悬赏的那一千两银子来的,抓了人就该立即去领赏,但已经过了三日,除了每日送些茶饭,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莫非,图的不是钱财。而看押的犯人莫名多了一个挂坠都不管,一连几日,也没有报给上面的人知道,说明抓陆三的人可能不是冲折柳山庄来的,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抓他。

柳惜拔出短刀,架上小厮的脖子,“别动,小心你的脑袋搬家,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小厮抖如筛糠,有问必答。

据小厮的回答,陆三是总镖头徐迟下令拘来的,毕竟镖局是正经营生,从不干烧杀掳掠的事,近几年镖局情况不好,开始下面的人也以为镖头是为了抓他换那一千两银子,谁知道就给关起来,好吃好喝的。

柳惜敲晕了小厮,用短刀劈开了铁链。

“好刀,神兵利器,削铁如泥。”陆三不禁赞叹。

“此刀名唤断金,取自‘其利断金’,是我父亲重金为我寻的,唉,没想到他却不在了,”柳惜言辞中带着些沉重的悲伤,催促道,“快些走吧,等会儿有人来了。”柳惜说着准备扶一把陆三,看到他浑身恶臭,又尴尬地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

陆三从镖局出来后,直接回了县衙,被关了三日的他需要好好梳洗一番,见他这么脏柳惜也由他去,只说过两日派人来接他。

“不许逃跑”柳惜警告。

“不逃了,不逃了,姑奶奶您说了算。”

江瑟推开门,吓了一跳,乍一看,雾气还以为是位美人在房中沐浴,扶风弱柳,满室盈香,正要念着唐突而退出门外,却才发现是个高大的汉子,陆三。

陆三打趣:“怎么,看到是我,失望了?”

江瑟不接他的话茬,这人越接越来劲,问道:“你这几日去了哪儿了,不会真的钓上来什么大鱼?”那日柳惜送信给江瑟,说不必挂忧,陆三在配合她办事,具体事宜并没有细说。

“哎哟,别提了,我可是遭了大罪了。”说着将这几日的遭遇细细道来,“哎,你这几日又去了干什么去了,不会约了哪位美人花前月下吧。我在牢里吃苦受罪,都日日担忧你的安危,你倒好都不派人来找我,要不是柳惜派人来找我,我至今还被关在那个臭烘烘的小黑屋子呢, 她可比你讲义气多了。”

这小子,上了人贼船还替人说话,没救了,看来我这好友迟早是被吃得死死的。

“知府大人召集各县县令,说由上将军魏安统领的二十万禁军不日将会路过浚州,暂时扎营休整补充粮草,让我等早日做好迎接的准备。突厥来犯,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大军本应从卫州直上,却绕行浚州,也不知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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