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几日,便是这般调教,沐浴上药,本还有那揉乳的活儿,不过林非念一双乳儿早已调教得完美,孙嬷嬷只怕揉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便也只上了些润肤的脂膏,然后便是去书房学宫中的规矩礼仪和治家之道。
时间匆匆不觉,这日,有几位绣娘拿了缝制的嫁衣来让林非念试穿,那鲜红的颜色配着林非念一身如雪肌肤,更显瑰丽动人,连一旁看着的孙嬷嬷也频频点头。
众人美誉之词不觉于耳,绣娘拢着她的腰身,看着要修改的地方,林非念却瞧见门后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偷望着屋中,她招呼了一下,那少女便从屋外雀跃而入。
林非念与林家的同辈们不算熟稔,不过却也认得那少女,正是三房的四女,她的堂妹林玉秀。
林玉秀蹦蹦跳跳跑到她身侧,摸着那大红的锦绣爱不释手,一脸艳羡的表情却也流露出些许遗憾。
孙嬷嬷笑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姐姐要出嫁怎么还不开心了。”
林玉秀一张小脸圆嘟嘟,撅了小嘴倒也直言不讳:“本来秀秀也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可惜秀秀病了,不能嫁入东宫了,只能让玉奴姐姐去了。”
十二岁的年纪,刚好到了选秀的门槛,可是心智却还是个天真的孩子,想要嫁人,不过是想穿上漂亮的嫁衣,可是她却哪里知道,嫁入东宫,做的是妾,不过一乘花轿送入,哪里有这正妻才有的大红嫁衣可穿。
大约是怕林皇后的事情重蹈覆辙,这一回,林非念还未入宫,林家便选了几位女子,做了她的陪嫁,先行入宫侍君。
林家送入的陪嫁,便也算是侍妾的一种,婚后亦可封得份位,为将来太子登基,充实后宫。
虽都是庶出,不过以林家的地位,不说那公侯将相,寻常人家做个正房主母却也不为过,而如今却要为了家族的荣耀被送入深深宫门,共侍一夫。
林家女子并不兴盛,除去那已经出嫁的大姐,依着才貌拢共选出三位,然后加上她那大丫鬟,算来也是林家表亲的月儿,总共四位。
当年打了她一巴掌,满脸傲气的自诩地位不低于嫡女的林玉娇,大约也是猜不到,如今的她也不过成了一个的陪嫁,成了一个妾。
林玉秀本也是要送入东宫的,可是临出发前的一天,忽然生了重疾,上吐下泻躺了好多天,林家便只得让另一个叫做林玉奴的女子顶上。
对那林玉奴,林非念并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她是几年前,三房的赵姨娘外出上香路上捡到的。不知是遭了劫匪还是遇了山祸,满脸是血倒在地上,醒来之后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林家查了许久,也未找到她家人,赵姨娘本也无子,见着那姑娘娇俏可爱,便收为了养女。
林非念恍然想到,若是六年前,她没有答应大管家的要求假扮了这嫡小姐,只是单纯的认祖归宗,成了林家的表亲,是不是到了如今,也如那几位小姐一般,依旧被送入东宫,做了那后备的棋子。
这一盘棋,她终究是逃不脱呢。
林非念摸了摸少女那秀气的脸庞,倒也有些羡慕起她:“等秀秀长大了,觅得如意郎君,一定穿的会比姐姐更好看。”
东宫送来了许多的嫁妆,贺喜之人送来的贺礼亦是不少。
林非念打开了首饰盒,随手挑了个红色的珠串递给了少女,小小的人儿总也容易满意,把玩着珠串,便是喜笑颜开。
这边正说着,东宫那里却又给储妃送了礼物来,众人出门跪接,迎到屋内,才知道原来一双绣花鞋。
新娘出嫁的嫁衣都是由着娘家准备,鞋子也当是,众人不解。
那绣娘一瞧那绣鞋,却是赞不绝口,说这蜀锦的缎面最是珍贵,没想到却用来做鞋面,其用心可见一斑。
只怕弄脏了那新鞋,服侍之人特意还为她换上了一双新袜,没想到那鞋尺寸刚好,便似量身定制一般,绣娘不觉一拍手,说这真是巧了,小姐和太子果然有缘。
林非念想起那日湖畔,太子抓着自己的脚,依依不舍的样子,却也是莞尔一笑。
过了两日,秀坊那里又送来了改制的嫁衣,不过那日来了三人,今日却只一位,繁琐的嫁衣一人服侍穿戴倒也有些手忙脚乱。
绣娘拢着衣领,忽然便凑近她耳畔,低声说道:“你是李家丫头吧。”
李家丫头,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林非念不自觉的转了头,可是旋即却是一怔,为何她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已经易骨改变了容貌,虽未大变,可是六年过去,如今的她,无论是气质和相貌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下院里所有人都以为当初的李家丫头被官卖了出去,又有谁会想到那低贱的丫头成了林家最尊贵的小姐。
那日家宴,偶遇下院里当初摸过她乳儿,如今到了正院工作的小厮,也未曾对她起疑过。
这事情除了大管家,程秋娘,并无外人知晓。
林非念转过头,只当没听到,并不理会她。
那妇人却又低估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不过我知道你便是以前下院打杂的那丫头。”
在这出嫁的当头,林非念万没想到,竟是被人识破了身份,这人到底要作甚?是想威胁她?还是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