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眠面上没有一分一毫因为长久寂寞的抑郁神色。
他眉眼柔和，眼睛里全是平静，仿佛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舜元不太懂他们这些生来具备常人情感的神仙是怎么想的。她是剑，化为人形之后虽然也能够感知到情绪，但却很淡，也很容易剥离。她本质仍然是那柄冰冷的剑。
她基于寻常的判断在墨眠身上并不适用。对方本身也很特别，唯一的百羽凤凰，灵力出类拔萃却迟迟不化作人形，成为镇守一方的帝君时更是谨遵诺言守在蓬莱轻易不出门，活得如此清心寡欲，在这种聊无人烟的地方一住万年，也不知把心性养成怎样的坚硬。
墨眠把鱼推到她面前，示意，“尝尝？”
舜元伸手控制住鱼头鱼尾，轻轻咬了一口。
一瞬间充盈的灵气流窜到五脏六腑，口腔里满溢那雪白鱼肉的清甜。些微的咸味混合着鱼肉本身鲜嫩爽滑的清爽，几乎让她瞬间沉迷。
那鱼肉入口即化，鱼皮又焦又嫩，在舌尖上交织出美妙的舞蹈。
天界的鱼没有凡间的浊气和腥味，本身品质就已超出一大截，再加上墨眠的手艺，舜元又咬一口，就差喊再来一条了。
“你自己不试试吗？”舜元突然想起来她光顾着自己吃了，微微歪头看了墨眠一眼，“很好吃。”
墨眠眼眸弯弯，“你吃吧，我不用。”
舜元纠结地看他一眼，又垂眼瞧了瞧手里的鱼，最终还是决定撕下一大块腹部最鲜嫩的肉亲自喂到厨师嘴里。
“就我吃太奇怪了。”舜元说道，手掂着鱼肉递给墨眠唇边，振振有词，“你必须吃。”
什么脾气。墨眠无奈地摇摇头，张嘴吃下，看舜元露出满意的表情突然兴起，咬了下舜元的指尖。
舜元一抖，没有感觉到痛意，但却觉得心里痒痒的。
“别，我手上脏。”她赶快施了个清洁咒，洗去手指上沾着的油污，又继续按着鱼头鱼尾吃了起来。
墨眠细细地端详了她的表情一会儿，发现她耳根的红晕后才心满意足。
她在做梦。
舜元很清楚。
神一般不做梦，如果做梦，要么是有谁想通过梦境告知什么信息或者梦中见面，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她所身处的环境很熟悉，是瀛洲。更具体一点，是瀛洲的碑海，世间仅有的云莲花生长地。
她想起之前她曾答应过墨眠去观看云莲花开的盛景，谁知最后她却不得不爽约。
舜元倒是有想过兴许墨眠自己独自前往过，她现在所梦见的就是他独自前往的场景，但仔细一瞧，远处碑海仍旧一片碧绿，一个花苞都不曾有，根本就不是要开的样子。
那这是什么时候？
舜元低头一瞧，自己正穿着全套的盔甲，手里还握着一根布满血渍的发簪。
她认得这根发簪。是她多年前从昔年的故友、战死在临仙台的折渊发间拆下来的。折渊是云莲花所化，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复活的话，那必定是云莲花。她将收集来的折渊的魂魄存在簪子中，但却因为在临仙台那种血腥阴煞之地侵染，他的魂魄也缠绕上了不详。以至于她不能立刻聚拢他的魂魄，只能先让他回到最是清净圣洁的云莲花海，慢慢治愈。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里。
她记得…
舜元一愣。
她慢慢地走到碑海边。
她倒是忘了，她与墨眠来往密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没有存稿的我更新一下子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