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阎罗陷入无尽沉默,直到盯着自家殿内水镜的紫面阎罗说:「……为何十弟与魏王声音一模一样?」
「什么?」
临水宫殿内,魏王子胥呼吸沉重而急促,不时呓语呢喃,只有两个字,无不是瑟瑟。
瑟瑟背对他咬牙抽掉发带,曚去双眼,才缓缓走近。
她在这座宫殿度过两年,每个高低阶,每个转角,每一枝汉白玉柱所在的位置一清二楚,包含子胥躺着的床榻。
黑暗中,她来到他的床畔,熟悉而怀念。指尖随心震颤,只要伸出手指,就能碰触这个令人憎恨却又深爱的男人。
「瑟瑟──」他在床榻上拥紧她的衣物,痛苦呜咽。「回来──」
她已经回来了,他却不知情。为什么呢?
她静静地站在床边,但却听不见他翻身的动静,气息逐渐虚弱,直到再无声息。她一惊往前扑去,摸索他所在位置,却发现他浑身滚烫。她急急摸索他灼烫的脸,却发现子胥埋头在她的衣物里,狠狠地想用最后余力将自己闷死。
「子胥!你做什么?!」瑟瑟惊叫,用力剥开他的手指,掏出他嘴里的衣物。
「唔──滚──」他咬紧衣物不松口。
瑟瑟按住他双颊,就如当年他迫使她开口,将牙关撬开,探入手指将衣物扯出。但她却没料到他嘴里丝丝缕缕皆是头发!
她慌乱又恼怒,喝道:「是谁将头发塞进你嘴里!是谁扔着重病的你孤独在这殿内?那些奴仆宫人呢!该死!」
她一寸寸将子胥嘴里的头发掏出,子胥却咬住了她的指头,她惊呼按住他的额,却触及他的眼角满是泪花,她怔了怔,停了手。
他在哭。
瑟瑟急急拉下眼上的发带,入眼的是他青白的容颜,憔悴不堪,嘴里犹不肯放开她的手指。
「魏子胥!松口!你咬疼我了!」瑟瑟讶然,不是水镜罢了,为何还有痛觉?为何还会受伤?
冰凉鲜血的味道沁入子胥的鼻腔,他紧闭双眼,长睫微颤,似是察觉异常,艰难地睁开眼。
眼前女子身影袅娜,即便子胥的视力模糊一片,依旧分辨得出眼前人物正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女人!
子胥松口,瑟瑟立即抽出手指,像是她会就此消失,子胥忽地握紧她的手腕,焦急地想说话,却发现嘴里都是头发,于是侧头大口呕吐起来。瞧他吐不出头发瑟瑟心里也急,拍着他的背喝道:「放开我的手,我不会走,你让我把你嘴里的头发拉出来!」
但子胥却不敢放,双眸死死地盯着瑟瑟在他视野中逐渐清晰,瞧清她的模样,咧嘴一笑,无力地摇摇头。
「混蛋,不信我吗。」
子胥摇头又点头,最后又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满是乞求。
瞧他狼狈又固执的模样,瑟瑟心软,说道:「你张嘴,我把头发拉出来,否则你会死的。死了成魔,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子胥脑袋疼得要命,闻言纳闷,张开抱着衣物的手臂环抱住瑟瑟的腰,这才松开她手腕。他像孩子一样抱着她的腰,张着嘴,侧头任瑟瑟把嘴里喉里的头发全数掏出。
瞧他气喘吁吁,瑟瑟想去取水,他又不肯,只得作罢。好不容易等他平复呼吸,瑟瑟才说:「谁趁你病把头发塞进你嘴里的?这种乱臣怎么不一刀杀了?」
子胥摇摇头,只是专心一意地瞧着她笑得痴傻。
「……那你……一刀杀了我把……」他的嗓音干涩,不复清彻,哑声指着自己的胸口,苦涩又喜悦地说:「把匕首插进这儿……解气……让你解气……」
他微敞的衣领里延颈秀项,红绳系着一节白骨。白骨上头有一簇箭伤,还有匕首的痕迹。
「你……真的挖了我的坟?」
瑟瑟明白了。仔细一想,能把长发塞进胃袋,除了本人吞咽,没有其他方法。子胥睐着她有些心虚,却更多喜悦。
「……她……她没骗我,说把你的骨头戴身上,你就不能投胎……总会来找我要回去……但我等了十来年,你总没来……我好恨又好怒……你去了哪?是不是有了别人?不要我了?」子胥气若游丝却死死缠住瑟瑟的腰。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