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重要的东西几乎都在储物袋中存着,所以大半时间宁鸢都是在跟相熟的师姐妹们告别。其中与新蕊的时间最久。其实,宁鸢在宗内并没有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但新蕊对她的诸多照顾,她是真的记在心中的。新蕊在最后轻轻拥了她一下,“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若有可能,师妹便回来看看。”
“宁鸢记得。”不管如何,玉华宗确实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庇护了她。师姐妹虽然不是每个都能和谐相处,但是阴私下作的手段却是没有的。
隔日天色未明,宁鸢便已在屋外等着了。随着门开启的声响,她躬身行礼。
“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月苏挽过她的手臂,“心神放松,提前适应缩地成寸也不错。”
宁鸢只觉得眼前一切变成了一道烟丝冉冉升起般的缩影……那是什么?
疑问才刚刚浮起,还没回过神来,一堵青墙在她眼前蓦然放大。
略带迷茫地环顾四周。两堵青墙隔出一条长长窄窄的巷道。
“这是……凡间?”这里的灵气几乎没有,也只有凡间才会这么稀缺了。
“不错。这里是东苍国的地界。我也是昨天才来过这里。”月苏拉着宁鸢的手颇为轻车熟路地往里走,走到一扇漆了红色的小门前敲了敲。
里面似乎是有人等着,门立马就开了。
一妇人打扮的女子一见她们就含笑半蹲行了一礼,“奴家姚小山,恭候两位小姐多时。”
姚小山虽作妇人打扮,但水嫩的脸蛋一看就知极为年轻,宁鸢看来不过十六七岁罢了,这个年纪的少女能这般从骨子里透出稳重的很少,更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这女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殷殷喜色。
“她是这里的魁首,我已经付了银子,你要学什么,你自己决定。”月苏看向宁鸢,“三日后我来这里接你。”
宁鸢心念一转,也猜测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她确实需要好好学习,这点没必要羞耻,“宁鸢谢过前辈好意。”她道谢得极为真诚。
月苏摆了摆手,“去吧。”说罢,转身关上门离开了。这是东苍国最出名的青楼,酥风春雨楼。她昨日去的青楼不下百家,才找到这么个她看得顺眼的花魁。当初,本应引领她的前辈出事,她又被军主临时带入军中,还带着凡间公主殿下的傲气,不过区区六百年,将一切都弄得一团糟,转眼接近万年,连军主的儿子都要入军远征了。
她的一生被她下成了死局,她把一线可能赌在宁鸢的身上,要么,继续枯木般的万万年岁月,要么,便从这棋局中解脱出来。无论生死,她需求一个解脱。
“你可知我为何将注压在你身上。”月苏心道,宁鸢真正能让人看重的不过是她那一具珍宝般的身躯罢了,找个身心忠诚于叶氏一族的女人夺舍根本不是难事,但是每一任的侍官,几乎都是上一任亲自挑选的。极品的纯阴之体就算罕有,在诸天万界中想要找寻到也不难,就算不得和男子接触这个条件极为苛刻,但是也总能找到那么几个。真正难寻的便是心了。皆知人心最是易变,更何况慕少艾又是人之本能。叶氏一族的嫡系子弟血统高贵容貌出色,他们的地位带来的取之不尽的资源,再加上床笫缠绵间,谁能保证不动心动情。姓叶的身上淌着神兽的血,天生便少情。最怕的便是侍官动了情。如果侍官心里另有他人,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可是既然说了人心易变,倒还真有她月苏这个例外。于是她自尝了这个苦果。
她能看出宁鸢提及父母被害时眼中的痛意,那是比男女情爱更深刻的疼痛。所以,她很想看看,若真有万一,那些冷心冷情的小怪物拿什么和死人争。
宁鸢不知月苏心中的盘算,被姚小山一路迎进了绣楼中。与她想象中的青楼应有的浮艳完全相反,低调到近乎朴素。包括姚小山也是,是一种良家的感觉吧。宁鸢这么想着。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姚小山的屋子,感觉就是普通女儿家的闺房嘛。
“宁小姐,请看。”被请着在铺了软垫的圆凳上坐下后,就看到姚小山捧着个三层的匣子放到她面前。
打开盖子,是一些大小各异的器具铺满了一层。
一瞬间的直觉让她了解了这是什么东西。
宁鸢微微张着嘴。……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惊讶,羞怯,疑惑还是?这样的念头让她看起来像是怔住了。
所以,这个外表温柔贤淑的女子做事倒是出乎意料地直接啊。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月苏前辈砸了大价钱的缘故。
这样的准备应该也是必要的吧。宁鸢暗想,就算不至于到炉鼎那样被使用,但是实际来看,与妓女并没有什么差别啊。怎么在床笫间保护自己,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如果能通过学习而提前准备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慢慢露出虚心请教的姿态来,“那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淫器、姿势、包括床上的呻吟和荤话。宁鸢真是大开了眼界。甚至一些床上的经验姚小山都毫无保留的口耳相授。
当然了,还不止这些。
所谓一个妓女应该有的本分……该这样说么?宁鸢在姚小山接客的时候就呆在旁边的小房间里。听着客人将姚小山搂在怀里后的絮语。该是很熟的客人了吧。对家长里短的烦恼很是亲昵地和她倾诉着。
“还请小姐千万不要对他们心生怜惜呢。”姚小山很是认真地说道。送走客人后她用染了淡香的帕子优雅地揩掉眼边的泪痕,恢复了和往常无二般的样子。原来垂泪的模样也是准备好的精致妆容。
“要知道我们女子天生便多情,一旦对哪个男子怜惜了起来,便是沦陷了一半。可是,像我们这样境况的,哪有那个本事去怜惜别人呢。他有妻有子,奴家再有才貌不过是个消遣。奴家也从不指望着到那些富贵门庭中做妾。趁着青春尚在,多贴补自己一些,等二十出头便自己出了这个楼。若有缘分便是粗茶淡饭也做得,若是此生无缘,自己养个也成,总不能短了自己。”
宁鸢听了轻叹口气,“你说的,很对。”如果能被爱上,或许会好过一点,实在是一个无聊的奢望。她没有退路,所以连自己的风花雪月都舍弃了。指望着高高在上的人物爱上自己,真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念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