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两次都恰好被许方宜撞见和郁在一起但是沈微并未想到，事情会在短时间内就发展成了无法收场的境地。
结束一天的工作，沈微步出办公大楼，意外地看见了候在门口的许方宜。
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围着围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犯人一般定定然地盯住了自己。——完全成人式的，带着蔑视和冰冷的批判的目光。
沈微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在脑子里转过了很多种可能性，却仍是习惯性地对她露出无可指摘的微笑，“你是找我吗？”
许方宜皱了皱眉，似乎根本就没有和她拐弯抹角的打算，“你和郁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
沈微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某根神经似乎抽搐了一下，僵硬的微笑仍然留在她的脸上，“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郁亲口告诉我的。”
女孩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眼睛看着沈微，脸上那种蔑视的神情不加掩饰地加深了。
沈微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女孩那两片薄薄的粉红色嘴唇仍在毫不留情地一开一合，“真是糟糕透顶啊。你这种女人。”
即便自己哑口无言地站着，好似被人抽了一记耳光却毫无还手之力，许方宜却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犯罪吗？沈小姐。”
沈微身体微微颤抖，就连抓着手提包肩带的手也在抖着，头晕目眩，无法听清她还说了一些什么谴责的话语，反复回荡在耳边却只有“是郁亲口告诉我的”这一句话。
直到被认识的同事叫了一声，才回到了现实，意识到此时她们还站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大楼门口。
“换个地方再说。”沈微听到自己压低了声音，好像求饶般虚弱地说。
许方宜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般冷笑了一声，好在并未提出异议，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
附近广场的咖啡店包厢内，女孩神情冷淡，看也没看放在面前的摩卡，似乎根本就不打算久坐。
“我说，你究竟把郁当成了什么？”
被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这样劈头盖脸地质问，使沈微感到颜面尽失，心头窜起阵阵怒火，但还是沉住气一言未发。
当成什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明明是肖诚出轨才使得我这么做的，凭什么要接受这样的质问，我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吗？
“身为有夫之妇，却引诱丈夫未成年的弟弟，不仅如此，还把他当成玩物随意摆弄。即使这样，郁还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你，期待着有一天你能真心喜欢上他。我希望你明白，郁是个人，可不是你无聊时用来解闷的玩具。”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记耳光，用足了十成的力气扇在了自己脸上，又辣又痛。
沈微低垂着头，无声搅动着咖啡。
“郁总是说，你是唯一能够给他温暖的人。可是，我根本就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地方打动了他？”
沈微还是沉默。
“郁对绘画很有天赋，人也很温柔，明明将来可以有好的前途，但却全被你毁了。”
沈微捏紧了咖啡匙，突然毫无预兆抬头，不露声色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动怒的意味，甚至带着笑意，“其实你喜欢郁吧。”
许方宜一怔，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却挑衅地反问，“是又怎么样？”
沈微露面出一丝怜悯，脸上的笑意更浓，积蓄已久的怒气完全化成了话里深深的恶意，“但是，郁似乎并不喜欢你。连我都觉得，真可惜啊。”
许方宜气得脸色发青，但也被她说中了一般噤声不语。
沈微扔下咖啡匙，拎起自己的包，把该付的钱扔在了桌上，“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时间不早了，许同学也该回去做作业了吧。”
走出店门时，被迎面袭来的冷风一吹，沈微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丑陋一面忽然被人揭穿而带来了无法言说的难堪。即便许方宜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把郁当成玩物，把郁毁了，糟糕的女人。
但正是因为如此，那种难堪才进一步被放大，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不过，比起这个，郁把这段关系告诉第三个人这件事本身，才更令她恼羞成怒。——话说回来，她倒是没有想到，像郁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女孩子喜欢什么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看来，郁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乖顺驯服。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离这件事公布于众也为时不远了，到时候等待着自己的就是身败名裂。
不能再继续了！这场荒唐的游戏必须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及时止损了。
沈微拿出手机，找到郁的名字，略微斟酌了几下，就将一条信息编辑好了。
“郁，为了你着想，我们还是结束这种关系吧。以后就不要再单独见面了。对不起。”
按了发送键之后，只不过几秒钟的忐忑，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