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真纪事(NP)--三十六.“和好”

宁玉真用过午膳,在园中的花园里逛着,这个时节也没什么花开,只能赏赏梅,去去心里的燥气。

院墙头突然人影翻动,她眼瞅着上午来过的那个小厮翻下墙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交给宁玉真。

“姑娘,这是我家爷给您的,爷让我带句话,如果您心里当真没有他,那么一定要收下此物,他也就死心了。小厮说完离去。

宁玉真心下突然一紧,她未曾给过温云之什么信物,两人说是靠海誓山盟走在一起的也不为过,这盒子里的东西让她直觉上感觉不好。她端详一会儿,锦盒玉扣,比手掌心大不了多少。她想着不如别打开,就这么放在箱底里算了。可真要放的时候,胸口就憋的喘不过气来。

宁玉真心下忐忑,盒子就放在桌子上,她思索良久,下定决心,猛地拨开金丝盒上的玉口,把盖子往上一掀。

“啊!!!”宁玉真瞧见盒中之物,手脚一下子软了下来,冷汗一下子就打湿了衣裳,她紧紧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复又确认般哆嗦地举起盒子,凑近了去看。

里面是一截洁白如玉的小指,齐根而断,盒子底还带着血迹,血腥味立马萦绕在鼻尖。

她抖着手摸了一下,惊得几乎跳起来。

确实是温云之的小指,似乎还带着热意。宁玉真脑子都要炸了,她披上衣服,把盒子揣进衣服里,风一般地跑到马厩里,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儿飞冲出去。

一路也顾不得惊了多少商家小贩,她奔马到温云之府里,下了马又急冲进去,下人看她表情可怖,又有杜二在一旁使眼色,自然无人敢拦,是以宁玉真很快推开温云之的房门,来势汹汹,叫床榻上的男人睁开了眼。

宁玉真见他放在被褥上的右手绑上了绷带,小指处晕红一片,怒气几乎冲破脑门。

“你这是干什么!?病疯了吗?”宁玉真骂完温云之,又转头对杜二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大夫找来给他接上!”

温云之见她来了,淡淡笑笑,他确实是病了,缠绵病榻十数日,身形消瘦,脸上颧骨都更突显了些。

“真儿……坐这儿……”温云之用那只伤手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宁玉真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急的要命,一屁股坐在床边,把盒子从怀里掏出来,拍到床上。

温云之见她脸色苍白,比自己还白上几分,不由摸上她握着盒子的手上。

宁玉真的手还在发抖,温云之微微用力,把她冰冷的手攥进手里。

“你还是来了,我的小指呢,你收不收。”他仍笑着,宁玉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能收吗?会一辈子晚上做噩梦吧。

温云之指尖轻轻划在宁玉真的尾指上,宁玉真见他被血浸湿的白布,小指不由刺痛,在温云之手里跳了一下。

“不收,一会儿叫大夫给你接回去。”宁玉真入鼻都是浓郁的药味,里面掺杂着血的味道,让她想不关注他的小指都难。

“你我在七夕之时,姻缘桥下,拉钩要一生一世……你忘了。”宁玉真感觉手掌被握紧,又不能挣扎。她自然是没忘,在看见断指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在提醒她两人之间曾经的誓言,提醒她过去丝丝缕缕的情谊。

宁玉真摇头道:“我没忘。只是我也与你说了,我变了,我给不了你你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温云之反问,声音和药香融在一起,浸到宁玉真的皮肤骨头里。

“我确实想你永远只和我在一起,像曾经你对我允诺的……可我更受不了你离开我……”温云之说的急了,咳嗽不止,宁玉真在他身后塞上枕头,扶着他靠在上面。

尹大夫已经来了,他觉得屋内气氛尴尬,只快速从锦盒里取出断指,招呼小药童忙前忙后,宁玉真不敢看那断指,只得背过身去,偶尔听闻温云之粗重的喘气声。

“虽是接上了,但用是用不了了,好在是小指,并不碍事。”尹大夫留下一句话,把二人又留在屋中。

温云之招呼宁玉真前去,宁玉真犹豫片刻,坐到床边。

“真儿。”温云之低声道,嗓音有些沙哑。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宁玉真听见这话,抬头望他,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四年前她和温云之七夕夜游姻缘桥,少年时春光烂漫,两人便月下拉钩许愿,要一辈子在一起。只是这愿望到底也没什么用处,到了还是天各一方你嫁我娶。

宁玉真被他温柔地看着,临了咬唇叹气。

“你不想我离开你?”宁玉真反问他。男人点头。

“但是,我会有别的男人……”宁玉真声音渐小,却听温云之轻道:“没关系。”

她攥紧手下的被褥,忍不住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却偏偏不听,到时候吃醋了委屈了,别都赖在我头上。”温云之表现的越宽宏大度,越风轻云淡,宁玉真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偏生她才是先打破誓言的人……

温云之只笑着说不会。他看起来累了,宁玉真又应他的要求和他说了会话,便起身离开,让他自己好好休息。

温云之见她离开,默默举起自己的右手。

尹大夫医术很好,切得利落,接的也漂亮。虽然用不了,但只是个小指,又算得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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