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的嘴唇在苏晓的注视下开始一点点颤抖起来。
“师父，无缺从未想过离开。”
“我让你闭关就闭关，你倒是很听话。”
“师命不敢违。”
苏晓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滚出山门，你也照滚不误？”
“只要师父下令，无缺莫敢不从。”
“好得很。”苏晓快要气炸了。她怀疑是不是大姨妈即将登门造访，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果然我说什么你都听对吗。”
“所以师父觉得，可以像对待无忧那样的对待我吗？”
苏晓一怔，抚摸着他的手指也停顿下来。随后是更大的怒火横扫而来，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对他动手。
她抬起手又停顿住。这一掌要是打下去，无缺估计只剩半条命。
掌风带的无缺的发丝凌乱地飞舞起来，又缓缓落回腮边。掌风凌厉，他的脸被她尖利的指甲刮出了一道伤口，鲜血自那道微小的缺口溢出来，像泪水似的染出几道刺目的绯色痕迹。
苏晓知道，无缺表面上的温和谦恭，只是他身为大师兄所必须佩戴的枷锁而已。其实他是个骄傲的人，性格很掘，宁折不弯。
然而又怎么样呢，他活在她手心里。只要她握握一手指，他的世界就会为之倾覆。
苏晓忍了又忍，蹲下身子来看他，“你想怎么样？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无缺垂着目光，浓密的睫毛盖住了清澈的眸。他抿了抿唇，却不说话。
苏晓压抑着，“你不要逼我发火。”
无缺的头越发低了下去，“徒儿无心惹师父生气。师父若觉得怒气无法排解，可以打无缺，无缺甘愿受罚。”
苏晓无奈了。她不舍得打他，可是真的好生气啊。
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感觉吧。
苏晓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冰垛子，“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无缺果然听话的动作。
衣衫层层褪下，扔在雪堆里，是与雪无法分辨出来的洁净颜色。
终于一丝不挂时，他赤脚踩着雪，慢慢躺在冰坨上。雪花落在他脸上，身上，渐渐将他覆盖成一座雕像。
“把这座冰融化掉前，你不准挪动一寸。”
苏晓震了震长长的袖摆，转身往回走。
守山的小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苏晓走到他跟前，冷冷吩咐：“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看他！”
“谨……谨遵仙尊圣令！”
下了山，看到无忧背对着她鬼鬼崇崇地探头探脑，不知在做什么。
苏晓觉得心情好了些，走过去拍他的肩膀。
无忧吓了一跳，转过脸看到苏晓，脸上开了花似的笑，张开双臂把她搂个结实。
苏晓问他：“你干嘛呢？”
无忧道：“师父和大师兄上山好一会儿了，我不敢去打扰你们，可是又很想见你，所以……”
苏晓觉得心酸，抬头看他。
他身量高，高出她一个头还要多。可是身体里还是个小孩子。听话，黏人，还有些淘气。
她问：“为什么不敢打扰？”
无忧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半晌又舒展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