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点,吴少雪回到家的时候,妈妈粘罔腰难得在,看到她进门,忙揪着她的手问:「昨天去哪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你没在外面认识些奇怪的人,跟别人乱来吧?」
吴少雪拨开妈妈的手,一双棕色的漂亮大眼直盯着妈妈的脸,面上没什么表情说:「有事吗?」
爸爸也紧张的坐在房间内往外看着吴少雪,观察一下后确定吴少雪姿势正常,没有在外面乱来过的样子就又松口气躺回去看签赌报。
「没……你才几岁就在外面过夜,妈妈还不能问问吗……」粘罔腰看着女儿的表情,一阵心虚之外也有些心疼,她也是没办法才答应的,女儿…女儿这骤变的态度……难道知道什么了?
「是吗?」吴少雪一手拎着书包,迳自爬上楼梯回房间。
粘罔腰回房间后压低声音对赖万宏说:「要不、要不我们把钱还给人家吧,女儿才十岁……」
「过冬至虚岁已经十二岁,现在想反悔是不可能的,钱都快用光了。大女儿现在翅膀硬了,都不回来住在男友家,你还想怎么着?这么合算的事情轮到我们家该知足了,亏小女儿入得贵人的眼,卖身总好过便宜以后男朋友吧?」与粘罔腰相比之下,赖万宏没有任何愧疚,女儿是他们生的,卖不卖本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那、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粘罔腰哭丧着脸,没日没夜的工作她是真的怕了,偏偏还欠着葬仪社,赖万宏爸妈的两笔丧葬费,这几年给哥哥他们借得钱太多,已经借不到了,葬仪社的人到她公司催讨,公司主管烦不胜烦,已经警告她再来一次就请她走路。
她没读过书,工作不好找啊!再有,那葬仪社也找人来家里想带走吴少雪或吴少棠抵债,与其相比……卖女儿一晚可以解决这些事情,家里也可以回归正轨,不比什么都强?
当初跟着赖万宏是想着他还有房子,没想到他没几年就败光了,也不找工作,之前还有赖万宏妈妈出去工作养着她们母子,她再做点手工也能贴补,总认为有了孩子就老有所倚,现在光要把两个孩子拉拔大都不可能,还谈什么以后。
「等等吧。」赖万宏也有些茫然,几年前这附近的嫖客想买小女儿,买断得价格不是没有比五十万高的,当时过得去,也就不想做这等卖女的腌臜事,如今逼上这境地,他闷声说:「你去给她讲讲,总是要受着,别让自个儿太难过了。」
粘罔腰上楼后,就见吴少雪坐在床铺中央,手环着曲起的膝盖看着她,粘罔腰坐在她旁边,给她讲些家里的无奈、她是姊姊该帮衬着弟弟、就这么一次忍忍就过去了之类的。
当粘罔腰开始说男女的那档子事儿,吴少雪只觉得很荒谬,她不发一语的任由粘罔腰搂着她哭:「女儿啊,是妈妈对你不起……」
不久后家里来个陌生壮汉,他弯身进家门,粘罔腰先下楼等着,没多久吴少雪才缓缓下来,站到他面前。
壮汉拿着照片比对一下,确定是这小女孩后就说:「走吧。」
吴少雪坐上车后,看见前面副驾驶座有一名老人,看穿着似乎是管家,他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壮汉负责开车,大约行驶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到半山区一处豪宅,从大门驶进去到玄关外居然要十分钟。
老人没有自我介绍跟招呼她的意思,想想也是,也就一晚上,吴少雪进玄关后,看见一盏很大的华丽水晶吊灯,挑高的房顶,穿过一扇大门,客厅很大,跟她学校操场似的,两侧蜿蜒而上的半旋梯,老人领她从右侧的楼梯上楼,上楼后看到一幅中年男子的半身画像,应该是这的主人,他们走到最底的那个房间才停下,老人伸手敲敲门说:「少爷,人来了。」
「进来。」
听声音很年轻,至少不是刚刚看到的画像里的中年男子。
老人示意她自己进房,她在老人刻薄锐利的目光下独自转开门把进入,房间里面很明亮,精致奢华、摆设整齐讲究,接着看到有两侧各有一扇门,她转开左边的,是类似书房,四面墙都是书籍,她关上门,走向另一边,手握在门把上微微恍神,一段时间后才推门而入。
卧室里反倒显得空荡,触目所见都是白灰之类冰冷的颜色,极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是她小小的生命里见过最漂亮的男孩子,他拿着一本书在翻阅,瞧都还没瞧她一眼,凉凉的说:「浴室在你左手边。」
「什么?」吴少雪不懂什么意思,懵懵的小声问。
「你好脏。」少年阖上书,丝毫不在意吴少雪瞬间惨白的小脸:「去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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