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对峙,黎洛对於斯的搜索更是加大的力度,但无论他怎样收集情报,都没能找到斯的确切情报。既然王有意撒播虚假情报来混淆他的视听,黎洛索性反其道而行,他流传出玉麒麟龙头被刺性命堪忧的消息,同时中止了频繁的外出行动,每天只在黎宅里和堂口的头头商量要事,其余外人一律不见,营造出了不适的假像。为了确定他的状况真假,斯不得不进入玉麒麟的势力范围,黎洛布下天罗地网,打算守株待兔。
一周过去了,黎洛的眼线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一个月过去了,仍是了无音讯。三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就在黎洛怀疑自己计画外泄,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有人无声无色地入侵了他的房间。
教黎洛失望的是,入侵者不是斯,而是一个有着一头长白发,眼神锐利,身型瘦削的男子,男子的诡异,他头发间不时有蜘蛛在探头,和他若有似无的笑意配合,真有几分像怪物图册中跑出来的妖怪化身。
“很失望?”对方和黎洛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恬静地沐浴在月光下,黎洛几不可闻的叹息愉悦了他。
“你是谁?”黎洛暗暗评估着来者,对方是有备而来,却并无伤他的意思,若是异域的人来求医,对方身上却又无伤病,举手投足之间,更有着和斯相似的神韵,黎洛断定,这人即使不是斯假扮,也和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的代号是蜘蛛,我来,是还你给我解药的人情。”蜘蛛无意和黎洛玩绕圈子游戏,作为杀手,他习惯与人保持冷漠的距离,若非受人所托,他绝不会和黎洛扯上关系。
“你就是斯取药所救的人?”黎洛话语间带着嫉妒,斯为了别的男人卖命,让他有毁了眼前人的冲动。
“收起你的不满,我和斯的关系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下流,我现在去看斯,要不要跟来,你自己决定。”蜘蛛搁下话,未等黎洛回应便翻身从窗户跳下了楼层,他等了黎洛三秒,然後不管黎洛有没有追上来,他都迈开步子,朝预定逃离路线跑去。
黎洛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明明蜘蛛的出现很可能是陷阱,但黎洛无法放弃这条联系斯的线索,他随手拿起工具箱便跟了上去,即使是陷阱,他也得闯一趟。
蜘蛛的速度很快,黎洛差点跟不上,幸好蜘蛛发动车子後没有马上扬长而去,黎洛才能赶在最後一秒飞扑上车。
“身手不错,你就不怕这是陷阱?”蜘蛛很满意黎洛的表现,至少一定程度上他愿意为斯冒险,不像王,总拿斯作挡箭牌。
“斯,还好吗?”一路追来,黎洛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陷阱,至少他没见过诱敌入网的诱饵会不顾猎物是否能跟上而使劲跑,他可是拼了命才勉强跟上。
“对於斯来说,结局算不错了。”蜘蛛顿了顿,考虑了好一会儿要怎麽形容斯的状况,对於杀手来说,生活只有生和死,好不好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
不知是由於蜘蛛的回答过於模棱两可还是认为从他身上问不出什麽,黎洛陷入了沉默。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有着试探对方的冲动,却又不敢贸然行动,无声的压抑弥漫在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令短时间的飞驰变得相当难熬。
终於难熬的路到达了终点,蜘蛛在崖边停下了车,掏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黎洛也跟着蜘蛛下了车,他眼观八面,耳听四方,没发现任何埋伏或陷阱,唯一突兀的,就是悬崖边上有个小石堆,石堆上有金属物,随着风影云动透出不同的光彩。
“斯呢?”刚开始,黎洛以为此地为约定见面的地方,可蜘蛛连续抽了三根烟了,仍不见斯的动静,黎洛终是忍不住发问了。
蜘蛛捏熄了烟火,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把视线转向崖边的小石堆上,良久,才缓缓道:“那就是斯的所在。”
如果早知道终点会是斯的墓碑,黎洛宁愿在途中迷失。他轻柔地扫乾净墓碑上的金属装饰,他认得那是他装D病毒疫苗的瓶子镀上了金属色所制成,金属上印有了斯专属的代号,现在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粉末,那是斯曾经存在的证明。
“她回来的时候胸部卡着一颗子弹,本来借助王的治疗团队,她还有救,可惜……”蜘蛛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哽咽起来。结局本来可以不是这样悲伤的,但斯决意的行径,令她回不来了。斯为他做了很多,而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就只有立这个墓和完成她想见心上人一面的遗愿了。
黎洛抖了抖唇,关於斯的事,他有很多话要问,但面对着她的墓碑,他说不出质问的话,更不愿亲口证实她的死。
黎洛以为自己只是执着於斯的与众不同,只是不忿她对自己避而不见,只要把她绑在身边贴上自己的标签,他的怪异症状就会消除,可等到他见到斯的墓,他发现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他可以放手,可以与她永不相见,但求她能活着。
因为,他对她的执着源於他对她说不出口的爱。
“知道斯坚持和王交易的条件吗?”蜘蛛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获知斯的遭遇时,他对眼前这男子动过杀心,可是见到他跪在斯的墓碑前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他不禁觉得,黎洛也是性情中人,他和斯的事轮不到他来当裁决。於是,蜘蛛对几近心死的黎洛抛下了斯遗留下的救生线。
闻声,黎洛惘然地抬头,两眼空洞地对着蜘蛛所在的方向,那反应与其说是听进了蜘蛛的话,想要进一步了解,倒不如说是日久锻炼的对声响的条件反射。
“斯的条件是,异域永远不得对你出手,并且追杀任何造成你受伤或死亡的人。”蜘蛛权当黎洛的三魂七魄仍在,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斯的条件等於是让异域保护黎洛,因为她知道,她删除黎洛档案的事迟早会被翻出来,黎洛的档案只要存在,就会有人去执行,她保不了他多少次,与其和杀手玩对对碰的游戏,倒不如一劳永逸,杜绝黎洛成为目标的可能,而有了异域的反追杀令,相信世间上没几个异域外的高手敢动黎洛,当然,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鱼虾由身为鬼的黎洛应付,那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