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翔利用她约了他出来？！
子翔枪伤了他？！
乍听这消息，颜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他们说的不是顾言斯，子翔也没有这麽卑鄙的。
「宋爸爸，子翔，你们刚才在说什麽啊？」
瞧见门边的少女，两个男人全愣得回不过神。
「宋爸爸，子翔，你们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们在说电影桥段啊，对不对？」怀有一丝祈盼，颜雨恍惚的追问，就盼她听见的全是假的。
别啊，子翔……别以这样的眼神看我……那表示你做了啊……
面对宋子翔羞愧、回避的眼神，颜雨的心凉了，随即涌起熊熊烈火。
「为什麽？子翔，为什麽？答我啊！」粉拳握紧，颜雨气得混身颤抖。
不单止因为他伤害了他，还因为他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对他的信任。
「小雨，子翔这样子做也是为了除暴安良。顾言斯他很奸狡、也很难缠，要是用一般的方法，根本奈何不了他。上一次，小雨也看见的，他要当众凌辱小雨，他根本就是头怪……」
「够了！」厉声打断。
宋闫见颜雨动怒了，本想为儿子美言几句，缓和一下气氛，教颜雨知晓宋子翔这样做也是情有可愿、非不得已，没有到反而把她的怒气更加推升了。
「够了……」她不想再听见宋爸爸骂他啊。「宋爸爸，你不可以这样子说他……你不可以……」
「小雨，宋爸爸懂你很喜欢他。但你要看清楚顾言斯这个人，他——」
「他是你儿子！」
简单的五个字，教所有人愣住。
「小雨，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母亲是丽莎·玛塞迪斯！如果宋爸爸你仍不相信，我可以叫爸爸准备一份DNA报告，很快可以有结果。」
「丽莎……」宋闫愣愣地望住颜雨，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丽莎·玛塞迪斯，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名字。顾言斯是丽莎的儿子？是他和丽莎的儿子？宋闫想起顾言斯的相貌，他的眼睛完全是丽莎的翻版呵。
当时她已经怀孕了，她为什麽不说？
对啊，以丽莎骄傲的个性她怎可能说。是他亲手拘捕她母亲的。他以卧底的身份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後，就背叛了她。
眼睛涌起了一层水雾，模糊了眼前的景像。二十七年前的事，犹如昨天，历历眼前。有时候午夜梦回，他仍梦见丽莎那愤怒的眼神。
「小雨，这件事是顾言斯跟你说的？」宋闫心慌的追问。
「不完全是。」他母亲的身份是小杏跟她说的。
也就是说，大部份也是了。
思忖顾言斯背後的动机，倏地，宋闫背脊飘过一阵凉意。「小雨，你千万别再接近顾言斯。他接近你是为了向我报复。他很恐怖——」
「够了够了够了！宋爸爸你是不是还想说斯是头怪物啊？」她不懂呵，为什麽到现在宋爸爸还要这样看他？「如果斯是你口中所说的怪物，也是你害他变成这样的！是你背叛了他母亲，是你遗弃了他俩母子，也是因为你，斯才不得不在黑暗的环境中成长！」
因为太生气，因为对往昔事情的不了解，颜雨没想过她的话有多重，对宋闫的打击有多大。她的每一句话重重敲进心上，烙印脑海。
也是因为这一番话，宋闫日後的行动备受影响。
「小雨，你别再怪责爸爸了。」看不过眼父亲为自己背这黑锅，宋子翔开声辩解。「整件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爸爸事前毫不知情。而且无论顾言斯跟爸爸是什麽关系，也掩盖不了他满手血腥这事实。法律制裁不了他，我就用自己的方法！」
「那是私刑！」颜雨痛心的喝斥。「子翔，由几时起，你变成这样的？变得觉得随便枪伤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你还是我一路以来认识的宋子翔吗？这样的你跟黑道的那些人有什麽分别？！只要随便看见那一个不顺眼，就开枪杀了他！这样的你还配做警察吗？！」
见颜雨执意维护顾言斯，最先教宋子翔涌现的反应不是思索颜雨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实情，而是妒忌。
如果他不是太爱颜雨，他不会这麽妒忌，那麽他也未必如此口不择言。
「小雨，你说我变了。我觉得变了的人是你！以前的你不也很痛恨顾言斯这类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人的吗？这一次你之所以这麽生气，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因为你跟他睡了！」
「子翔！」宋闫出声喝止，但已经迟了，伤人的话已成。
颜雨呆了，眸光怔茫地望着宋子翔。「你说过你不介意的。」凄酸的眼泪顺颊而落。
「我没有说过。」硬生生的撇开脸，宋子翔不看那教他心痛的脸庞。
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自己最爱的女生，在床上哭着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假如她真的那麽爱顾言斯，他宁愿她没有回来。
「有！你有！在我生日那天，你发给我的讯息里。你说过的。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介意的，你说只要我还爱你就可以了，你还问我是不是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子翔错愕的回凝她。来不及解释，颜雨已从他脸上读出了真相。
「不是你……将那个讯息发给我的，不是你……」怔忡的往後退，颜雨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愚昧。「是他……是他发给我的……」
啊啊……原来她认定最爱她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所以她是不需要再挣扎了……
「小雨，你要去哪？」抓紧她的手臂，宋子翔阻止她离开。
「我要去找他。你不是说我是个可以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嘛？我这就去找他上床，也省得留在这儿碍你的眼。」
「对不起，小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妒忌得疯了才语无伦次，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吗？」抱紧她不住的道歉。这一刻，宋子翔才惊觉自己的说话有多伤人。奈何，错误已成，造成的伤口也不是单凭几句道歉就修补得了。
「子翔啊，你走了三个月，却连一通电话、一个讯息也没有给我。为什麽？」颜雨脸无表情的看着宋子翔，平静的语调教他心慌。
「……我的手机被偷走了。」
她嘲弄的浅笑。「子翔，这藉口好烂啊。你连我的手机号码也忘了吗？」
「……」
「生日那天，我在电视塔外等了你一整天……望着灯一盏一盏的熄灭，时间慢慢的走到十二点，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多难过……不！你不知道！你也不在乎！当时，你还在怪我随随便便就跟男人上床了！你根本没有想过被他强暴後我有多痛苦！」
自从感受到顾言斯对她的好後，颜雨就没打算重提那件事。然而在激动下，满腹的委屈教她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空气凝结。
宋子翔震惊的瞪着她。
有好几秒的时间，他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及至看见她回避的眼神，那两个字犹如一记右勾拳重重击向他脸颊。
「那人——渣！他对你做了些什麽——」痛苦的呐喊。
他痛恨顾言斯，却更恨他自己！
至此，他终於发现他错得有多离谱。
「小雨，跟我去警局。我要这禽兽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这次法律也制裁不了他，我会亲自杀了他！」
「放手！我不去——」挣扎着摆脱他的挟制，颜雨没有理会宋子翔有多痛苦，她一心一意只想保护另一个他。「我不去——」
「小雨，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放开我——」挣不开他，颜雨开始搥打他，甚至推他。她用力一推，教宋子翔重重跌在地上。
「为什麽？」他目不转睛的直视她，不解。「你为什麽还要维护他？！」
「我爱他。」一字一句，残忍地敲进宋子翔的心扉。「那一日，是我先闯进他的家，是我先把衣服脱了的——」
「说谎——」他用力地吼出来。他不相信！
「你信不信也好。就算你绑着我到了警局，我也会这样说——我是自愿跟他上床、跟他做爱的。子翔，你要是敢再伤害他，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话毕，她转身冲了出去。
「小雨——」宋子翔一惊，赶忙追上去。
他心急的在街上狂奔，见到颜雨在对面马路正要上公车。他跑得更急，没看见交通灯已经转了——
刺眼的车灯迎面打来，他来不及反应，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袭来，同时，他听到一下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爸……追回小雨……追回小雨……」闭上眼睛之前，他的意识就只剩下这四个字——
追回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