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内,高高的栏窗射入了几束阳光,映在放着几把稀薄草杆的地面,那草杆早被潮湿的水汽熏湿,牢内气息浑浊,臭味冲天。习惯了的三人各自抱着肩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阵阵私语,商议着对策。几乎每日的想法都有所不同,几人把壹切的打算都作好了,甚至也想到了死。随着日子壹天天的消逝,这些对策全成了妄想,逃出生天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中越来越黯淡。
壹天壹顿的馊水馒头,别说不能填肚,就是吃下去都成问题。牢狱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比猪狗还不如,可这些都是无妄之灾啊。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人来提审。很大可能性会是直接处决,毕竟按照官府壹贯的做法,就是找个替死鬼,能有个交代就行。死的人是广陵首富郭昌门呢,每年给朝廷那麽可观的税收,现在人死财断,深想壹层,可能不止要人填命那麽简单。难道要诛九族,可大家都是孤儿,又哪有族人可诛。
徐思宁不像师兄们那样无牵无挂,她还有很多亲人。以前她想过学成武艺後,要好好保护家里的人,以後还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吗?她也对不起师兄们,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也不会陷入绝望的境地。可是他们都没有壹句怨言,三人壹直互相扶持着,多麽可贵的患难见真情啊!
在牢中的时间,除了想就是想,别无可做。
大多时间,她都在反复推测那壹晚所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细节。人还安然无恙,她觉得凭着自己的奋力,是可以找到证据洗清冤屈的。事情有好多的疑点,让她思绪曾经壹度错乱。
按常理,留影向来出手只取物不取命,从未有过人丧命。再且,就算杀人也不可能用寂门的饮血镖。那镖的真伪她检查过,绝不会是伪造。按照留影的身手,暗杀郭昌门轻易而举,他亦然不可能和寂门勾搭。况且,留影出手从未如此公开声势过,这断然不同的壹切,都在证明那晚出手之人,不会是留影。
可若不是留影的话,谁又能那样神出鬼没的轻功,在数十高手和众人的围堵下,安然脱身?
饮血镖是作不了假,可以肯定杀死郭昌门的凶手是寂门中人。稀奇的是,寂门是暗杀门派,怎麽会参与到抓拿留影之中呢。壹定是有人买了暗杀令,寂门的出现针对的是郭昌门的性命。而又有谁的胆子这麽大,连郭昌门这种声明赫赫的都敢杀呢?
不过不管是谁,是什麽黄泉镖法的後人,冤枉到了她的头上,让她忍受了这麽多的辛苦和委屈,若是把人揪出来,势必要“他”好看。
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救她们,如果师父太过放心她的话,为了保命,必要时刻她就只能暴露身份了。
壹名黑衣劲装的侍卫敲门走进室内,抱拳行礼。“公子,此事不同寻常,死者郭昌门的财物没有遗失,留影貌似……没有得手。亦然没有其他人伤亡,在场的人都查清楚了,没有人有可疑了。被抓起来的确是百宝来三位当家,除了最小的嫌疑人青榆是广陵本地人外,周长慈是金陵人,龚有利是江夏人。属下们在他们的地室里发现了壹些武功秘籍,查实来自於三界门的秘笈,他们是三界门的弟子。”
桌案前坐着壹名俊秀的男子,他头也没擡,睇着递上来的文案道:“留影不会失手的。”
力余说道:“公子,恕属下愚钝。”
明连垂眸沈思,如玉般洁白的五指点着桌面。如此诡异的留影,从未听过。那晚出手之人是否留影本尊,没人知道。寂门的暗杀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若是取人性命,又怎会还取走壹双耳。那样的轻功恐怕世上只有壹人了,他倾向於当晚出现的必是留影。若是如此毫无头绪的话,那不如试试……
“郭昌门觉得至珍的,留影并不认为。如若失去的,也是壹双窗笼。你按这个方向查查。”
闻言,侍卫力余不由壹惊,公子又有了别树壹帜的想法了。“公子,寂门这条线索还查下去吗?”
“武林五大神功之壹的门派,这种组织无法缉拿,不要浪费人力了。”以为只是失个物,岂料郭昌门会被刺杀,纵然当时有多重保护,还是注定被谋害了。壹年十万两的进贡,损失不少,以後每个月的俸禄又得削了。辛亏新皇才上任,九岁的孩子,安抚下并不困难。
“公子,地牢里的那几个人如何处理?”
“这青榆的异能几岁有的?”青榆,十壹岁,鼻有异能。
“调查是打小有的,她是三界门门主青鹿亲手带大的。”
“这种三流门派,先闲置着,尽全力查清失物,酉时把青榆带上来。”
“是的公子。”圣上只是个好奇心强的孩子,对这种江湖感兴趣,命人调查,公子自动请命。虽然朝廷插手不了江湖,但他这些年,总是留意着这些江湖纷争。
徐思宁和师兄们被押出了地牢,三人带着镣铐,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她偷偷看了壹眼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看起来很文弱,希望他的心地和外表壹样吧。
明连只是坐着,静静的看书,向来认为静下来才能观察清楚壹个人的真实内心。而这种诡异的平寂,更是会让人内心不安。
这不是公堂,他看似没有提审的打算,那麽要她们出来做什麽。难道是有私了,真的能这麽好解决吗,偏是他的神情让她不能猜到壹丝意味。徐思宁不知为何,之前几晚没合过眼,到了这里,反而非常困倦。她想了良久,终是强打起精神,出声道:“大人,我有冤情,我并不是凶手。”
明连意外的留意到她擡头的那壹刻,眼神有些迷蒙,尽管她很快掩饰过去了,显然她刚刚昏昏欲睡。这小少年是不懂无惧,还是有其他的……依仗?怕是以为师父会来救人吧,她似乎低估了自家师父的实力。
“若是在郭府说过的,就不必了。”他自然知道,这麽多天不提问,除了消磨他们的意志外,还有就是在查明真相。
她以为他是来帮她洗刷冤情的,故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了壹分笑意。“大人,那我们什麽时候能出去?”
却没料到,他竟这麽道:
——“你们三人,余两命。”
三人俱是震惊的瞪着他,果然还是需要替死鬼!这大人什麽都不说不问,直接给他们推了壹条死路。这不算是最坏的打算,至少只是需要壹人填命。问题在於,谁都不愿意去死啊。
“大人,按照你这麽说,也就是要我们替死而已。壹条人命对於你们来说,是无关重要,不如就放过我们吧。日後只要大人需要,我们师兄弟三人,必定赴汤蹈火。”她是真心的说动他。
“你以为死的是何人?”明连平日是连话都不多的,但是这回他解释了,她显然没能料到是为了什麽。
他淡淡的壹问,让她呆滞了片刻。平民的命确实不重要,但郭昌门的命就不同了。他不是个好官,为了自保,也会损人利己,这从来就是官场之道。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不甘心:“大人……”
明连身旁的侍卫力余开口打断了她的辩解,低冷的道:“公子的话不说第二遍,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两位师兄依然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麽,怕是心里煎熬非常,连话都不想说了。师兄弟三人素来感情好,但也好不到亲兄弟,谁不想活,谁会敢於牺牲自己。
她也很累,担惊受怕了这麽多天,得来的却是壹个死讯。她脑子清醒过来,快速运转着。她要不要放手壹拼,还是受命於人?他身旁只有壹个侍卫,但这个侍卫的目光如炬,太阳穴凸起,手臂极其粗壮,挤得袖子都紧绷着,显然是壹个武功深厚的人。更别说几人身上、手上、脚上都挂着的铁链锁镣了,如何能匹敌壹个如此强劲的对手?
若是她轻举妄动,两位无辜的师兄,恐怕得命丧於此了。本来壹个人死就可以,她不想再祸害了三条生命。其实早在那几日中,她就想好了这麽壹个预算。如果不能保护师兄们安全出去,她就得背起全部责任。
“此事因我而起,我连累了两位当家,请大人放走两位当家,赐死我吧。”壹会让两位师兄平安走了,她就可以用那个方法离开,再去找师父,这是她最後的孤注壹掷。
如他所料,是这勇敢的小子先开的口。只是这个小子过於镇定了,不是不怕死就会是有蹊跷。他第壹眼见到她时,面对着众多人,她也是如此不慌不张的,不像是壹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呀。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果然,两位壹声不响的男人出声了。
“我是孤儿,没老没嫩没牵挂。我活的岁数也比较长了,两个当家还年轻。请求大人赐死我。”
“我也是孤儿,心爱的姑娘嫌我丑,不喜欢我。我也觉得活着没什麽意思了,求大人赐死。”
小师弟的舍身,让其他两位师兄心中有愧,也各自主动开口求死。
徐思宁感动的看着两位师兄,心中更悔,当初太过愚蠢,错误居然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人在江湖,都是舔着刀子过日子的,命太脆弱了。
明连未言,不置可否的态度,反而身旁的侍卫力余扔了壹把刀到他们面前。
“大人,我愿意死,请你将两位当家放走。”徐思宁皱着眉头, “我不想他们看到我的死……”
“路已经通了。”
言下之意是不走也得走,徐思宁失望透了,捏紧拳头凝视他,求生的意志使壹双黑仁亮亮的。他和其他官员没有区别,壹样是个为其自保,而草菅人命的狗官。当初还真是被这张极好的皮子给欺骗了,败絮其中的最佳例子。
她这个计谋看来壹点也行不通,他身旁的侍卫正在打量她和师兄们,意味不言而喻,随时有可能拔剑上来。再踌躇不清,死的真的会是三人。也许命绝於此,缘分也到了尽头了。做人要为自己的错误所负责,就算是死也不失为铮铮的铁女子。她算是三人比较坚决的,不给自己再迟疑的机会,头脑壹股热浪扑来,铺了个铺天盖地,拿起刀便往脖子上抹。旁边的龚有利见此,立马来夺刀子,“让我死吧,我怕我再想久了就不敢死了。”
周长慈也加入了抢刀子中,他最年长,功力最好,几下就从师弟手中扒过,往脖子上抹,结果刀子意外的哢擦断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却不约而同的松了壹口气。放松後的心脏砰砰的直跳,後背的衣衫都湿了,浑身冰凉。应该不是侥幸,这人竟不是真的要赐死他们,难道事情还有壹线转机?
“大人是何意?”徐思宁深深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这种後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她真的以为大师兄会死的。
“若是贪生怕死之徒,三人都得死。但……这次是真的。”明连平然的凝着她们,无高低起伏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力余再度扔下壹把刀,那刀锋在火光下,能清晰的映到人的影子,壹看便知是极其锋利的,可切肉断肤、分筋折骨。与之前那壹鼓作气不同,现在身体好像发软无力,对於闪发着白芒的刀刃竟然觉得畏惧了。
力余上前去解了徐思宁的镣铐,三人都冷汗直冒,这回宁愿相信这个大人不过又在玩些新的把戏。
“你年纪最小,给你机会选择。”
言下之意,要麽自刎,要麽杀其中壹人。徐思宁站起来,却没敢拿刀。她可以去杀了他吗,但是出手能保比他的侍卫快吗?她这麽多天未曾进食,敏捷度不比之前,虽然不至於无力,但也只是还有壹半的状态,并不适合冒这麽大的险。
他的腰间还别着的长剑,原他并不是壹个文弱书生。她从没见过像他这麽稳如泰山的人,从他的神容,半丝都窥视不了他的想法,难以估计到他的实力。
师兄平日不少照顾着她,生死关头也是有情有义,如果她杀害其中壹位师兄,後半生就算活着,也壹辈子都看不起自己。作为师兄弟,有今生无来世。她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们的安好,算是她欠了他们吧。自她懂事开始,她就希冀着出去见识这个江湖,当然她也想过会死,可只是没想过会来临得这麽快。
草莽英雄都是心未死身先折,满腔热血无处泄,徒留余憾空追悔。
她眼眸沈着,缓缓的蹲下身捡起刀子,只不过她的手是哆哆嗦嗦的。她恨不得咬碎壹口银牙,切齿道:“希望大人能遵守承诺,放走两位当家。”
“师弟!”两人失声叫道!
她转头深深的看着两位师兄,“保重,不要辜负了我的用意。”说完壹刻不停留,面朝明连,对着脖子,两手壹擡壹拉,割了下去。
千钧壹发之际,她手中的刀却被人夺走了。那是狗官旁边的侍卫,这身手如此之快。幸亏刚才她没有往走错那壹步。
他如是说:“我就当你已亡。”
徐思宁余悸未定,只觉胸腔里的壹团火焰快要跳出,难以熄灭,直直的逼上了喉头,她简直想掀桌嘶吼了,却不得不强忍着怒气道:“大人不要再玩弄我等小民了。”这短暂的壹个时刻,竟然快被他弄到抓狂的程度,他的恶劣程度真是引人发指。
“本官将征用你到府内当侍从,你可以选择。”他故意逼急她,刚才感觉到她的杀气,她却没有动手。在知道她有异能之後,他是看好她的。若壹开始就敢行刺他,或是忘恩负义之辈,那麽他也没有要她的必要了。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会考量,亦然重情重义,最重要是身赋异能,不失为壹个得力的助手,如果在日後的训练中,她能忠诚於他的话。
选择什麽,不就是壹死和壹侍麽。这大人简直莫名其妙到不可思议,她认定了他又在耍着她们好玩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大人,死不好玩了吗?”
这是他首次正眼看她,黑黑瘦瘦的,眼睛炯炯有神,毫不出众。“哦?”
她好像不在意般,壹副放马过来的模样,凉凉的道:“大人若是想玩,草民也不能不奉陪呢。”
她还是言之过早了,後面多的是花样迎接着她,让她往後的日子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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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地牢内,高高的栏窗射入了几束阳光,映在放着几把稀薄草杆的地面,那草杆早被潮湿的水汽熏湿,牢内气息浑浊,臭味冲天。习惯了的三人各自抱着肩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阵阵私语,商议着对策。几乎每日的想法都有所不同,几人把一切的打算都作好了,甚至也想到了死。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消逝,这些对策全成了妄想,逃出生天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中越来越黯淡。
一天一顿的馊水馒头,别说不能填肚,就是吃下去都成问题。牢狱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比猪狗还不如,可这些都是无妄之灾啊。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人来提审。很大可能性会是直接处决,毕竟按照官府一贯的做法,就是找个替死鬼,能有个交代就行。死的人是广陵首富郭昌门呢,每年给朝廷那么可观的税收,现在人死财断,深想一层,可能不止要人填命那么简单。难道要诛九族,可大家都是孤儿,又哪有族人可诛。
徐思宁不像师兄们那样无牵无挂,她还有很多亲人。以前她想过学成武艺后,要好好保护家里的人,以后还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吗?她也对不起师兄们,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也不会陷入绝望的境地。可是他们都没有一句怨言,三人一直互相扶持着,多么可贵的患难见真情啊!
在牢中的时间,除了想就是想,别无可做。
大多时间,她都在反复推测那一晚所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细节。人还安然无恙,她觉得凭着自己的奋力,是可以找到证据洗清冤屈的。事情有好多的疑点,让她思绪曾经一度错乱。
按常理,留影向来出手只取物不取命,从未有过人丧命。再且,就算杀人也不可能用寂门的饮血镖。那镖的真伪她检查过,绝不会是伪造。按照留影的身手,暗杀郭昌门轻易而举,他亦然不可能和寂门勾搭。况且,留影出手从未如此公开声势过,这断然不同的一切,都在证明那晚出手之人,不会是留影。
可若不是留影的话,谁又能那样神出鬼没的轻功,在数十高手和众人的围堵下,安然脱身?
饮血镖是作不了假,可以肯定杀死郭昌门的凶手是寂门中人。稀奇的是,寂门是暗杀门派,怎么会参与到抓拿留影之中呢。一定是有人买了暗杀令,寂门的出现针对的是郭昌门的性命。而又有谁的胆子这么大,连郭昌门这种声明赫赫的都敢杀呢?
不过不管是谁,是什么黄泉镖法的后人,冤枉到了她的头上,让她忍受了这么多的辛苦和委屈,若是把人揪出来,势必要“他”好看。
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救她们,如果师父太过放心她的话,为了保命,必要时刻她就只能暴露身份了。
一名黑衣劲装的侍卫敲门走进室内,抱拳行礼。“公子,此事不同寻常,死者郭昌门的财物没有遗失,留影貌似……没有得手。亦然没有其他人伤亡,在场的人都查清楚了,没有人有可疑了。被抓起来的确是百宝来三位当家,除了最小的嫌疑人青榆是广陵本地人外,周长慈是金陵人,龚有利是江夏人。属下们在他们的地室里发现了一些武功秘籍,查实来自于三界门的秘笈,他们是三界门的弟子。”
桌案前坐着一名俊秀的男子,他头也没抬,睇着递上来的文案道:“留影不会失手的。”
力余说道:“公子,恕属下愚钝。”
明连垂眸沉思,如玉般洁白的五指点着桌面。如此诡异的留影,从未听过。那晚出手之人是否留影本尊,没人知道。寂门的暗杀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若是取人性命,又怎会还取走一双耳。那样的轻功恐怕世上只有一人了,他倾向于当晚出现的必是留影。若是如此毫无头绪的话,那不如试试……
“郭昌门觉得至珍的,留影并不认为。如若失去的,也是一双窗笼。你按这个方向查查。”
闻言,侍卫力余不由一惊,公子又有了别树一帜的想法了。“公子,寂门这条线索还查下去吗?”
“武林五大神功之一的门派,这种组织无法缉拿,不要浪费人力了。”以为只是失个物,岂料郭昌门会被刺杀,纵然当时有多重保护,还是注定被谋害了。一年十万两的进贡,损失不少,以后每个月的俸禄又得削了。辛亏新皇才上任,九岁的孩子,安抚下并不困难。
“公子,地牢里的那几个人如何处理?”
“这青榆的异能几岁有的?”青榆,十一岁,鼻有异能。
“调查是打小有的,她是三界门门主青鹿亲手带大的。”
“这种三流门派,先闲置着,尽全力查清失物,酉时把青榆带上来。”
“是的公子。”圣上只是个好奇心强的孩子,对这种江湖感兴趣,命人调查,公子自动请命。虽然朝廷插手不了江湖,但他这些年,总是留意着这些江湖纷争。
徐思宁和师兄们被押出了地牢,三人带着镣铐,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她偷偷看了一眼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看起来很文弱,希望他的心地和外表一样吧。
明连只是坐着,静静的看书,向来认为静下来才能观察清楚一个人的真实内心。而这种诡异的平寂,更是会让人内心不安。
这不是公堂,他看似没有提审的打算,那么要她们出来做什么。难道是有私了,真的能这么好解决吗,偏是他的神情让她不能猜到一丝意味。徐思宁不知为何,之前几晚没合过眼,到了这里,反而非常困倦。她想了良久,终是强打起精神,出声道:“大人,我有冤情,我并不是凶手。”
明连意外的留意到她抬头的那一刻,眼神有些迷蒙,尽管她很快掩饰过去了,显然她刚刚昏昏欲睡。这小少年是不懂无惧,还是有其他的……依仗?怕是以为师父会来救人吧,她似乎低估了自家师父的实力。
“若是在郭府说过的,就不必了。”他自然知道,这么多天不提问,除了消磨他们的意志外,还有就是在查明真相。
她以为他是来帮她洗刷冤情的,故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分笑意。“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却没料到,他竟这么道:
——“你们三人,余两命。”
三人俱是震惊的瞪着他,果然还是需要替死鬼!这大人什么都不说不问,直接给他们推了一条死路。这不算是最坏的打算,至少只是需要一人填命。问题在于,谁都不愿意去死啊。
“大人,按照你这么说,也就是要我们替死而已。一条人命对于你们来说,是无关重要,不如就放过我们吧。日后只要大人需要,我们师兄弟三人,必定赴汤蹈火。”她是真心的说动他。
“你以为死的是何人?”明连平日是连话都不多的,但是这回他解释了,她显然没能料到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的一问,让她呆滞了片刻。平民的命确实不重要,但郭昌门的命就不同了。他不是个好官,为了自保,也会损人利己,这从来就是官场之道。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不甘心:“大人……”
明连身旁的侍卫力余开口打断了她的辩解,低冷的道:“公子的话不说第二遍,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两位师兄依然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怕是心里煎熬非常,连话都不想说了。师兄弟三人素来感情好,但也好不到亲兄弟,谁不想活,谁会敢于牺牲自己。
她也很累,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得来的却是一个死讯。她脑子清醒过来,快速运转着。她要不要放手一拼,还是受命于人?他身旁只有一个侍卫,但这个侍卫的目光如炬,太阳穴凸起,手臂极其粗壮,挤得袖子都紧绷着,显然是一个武功深厚的人。更别说几人身上、手上、脚上都挂着的铁链锁镣了,如何能匹敌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
若是她轻举妄动,两位无辜的师兄,恐怕得命丧于此了。本来一个人死就可以,她不想再祸害了三条生命。其实早在那几日中,她就想好了这么一个预算。如果不能保护师兄们安全出去,她就得背起全部责任。
“此事因我而起,我连累了两位当家,请大人放走两位当家,赐死我吧。”一会让两位师兄平安走了,她就可以用那个方法离开,再去找师父,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
如他所料,是这勇敢的小子先开的口。只是这个小子过于镇定了,不是不怕死就会是有蹊跷。他第一眼见到她时,面对着众多人,她也是如此不慌不张的,不像是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呀。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果然,两位一声不响的男人出声了。
“我是孤儿,没老没嫩没牵挂。我活的岁数也比较长了,两个当家还年轻。请求大人赐死我。”
“我也是孤儿,心爱的姑娘嫌我丑,不喜欢我。我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求大人赐死。”
小师弟的舍身,让其他两位师兄心中有愧,也各自主动开口求死。
徐思宁感动的看着两位师兄,心中更悔,当初太过愚蠢,错误居然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人在江湖,都是舔着刀子过日子的,命太脆弱了。
明连未言,不置可否的态度,反而身旁的侍卫力余扔了一把刀到他们面前。
“大人,我愿意死,请你将两位当家放走。”徐思宁皱着眉头, “我不想他们看到我的死……”
“路已经通了。”
言下之意是不走也得走,徐思宁失望透了,捏紧拳头凝视他,求生的意志使一双黑仁亮亮的。他和其他官员没有区别,一样是个为其自保,而草菅人命的狗官。当初还真是被这张极好的皮子给欺骗了,败絮其中的最佳例子。
她这个计谋看来一点也行不通,他身旁的侍卫正在打量她和师兄们,意味不言而喻,随时有可能拔剑上来。再踌躇不清,死的真的会是三人。也许命绝于此,缘分也到了尽头了。做人要为自己的错误所负责,就算是死也不失为铮铮的铁女子。她算是三人比较坚决的,不给自己再迟疑的机会,头脑一股热浪扑来,铺了个铺天盖地,拿起刀便往脖子上抹。旁边的龚有利见此,立马来夺刀子,“让我死吧,我怕我再想久了就不敢死了。”
周长慈也加入了抢刀子中,他最年长,功力最好,几下就从师弟手中扒过,往脖子上抹,结果刀子意外的咔擦断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却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放松后的心脏砰砰的直跳,后背的衣衫都湿了,浑身冰凉。应该不是侥幸,这人竟不是真的要赐死他们,难道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大人是何意?”徐思宁深深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这种后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她真的以为大师兄会死的。
“若是贪生怕死之徒,三人都得死。但……这次是真的。”明连平然的凝着她们,无高低起伏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力余再度扔下一把刀,那刀锋在火光下,能清晰的映到人的影子,一看便知是极其锋利的,可切肉断肤、分筋折骨。与之前那一鼓作气不同,现在身体好像发软无力,对于闪发着白芒的刀刃竟然觉得畏惧了。
力余上前去解了徐思宁的镣铐,三人都冷汗直冒,这回宁愿相信这个大人不过又在玩些新的把戏。
“你年纪最小,给你机会选择。”
言下之意,要么自刎,要么杀其中一人。徐思宁站起来,却没敢拿刀。她可以去杀了他吗,但是出手能保比他的侍卫快吗?她这么多天未曾进食,敏捷度不比之前,虽然不至于无力,但也只是还有一半的状态,并不适合冒这么大的险。
他的腰间还别着的长剑,原他并不是一个文弱书生。她从没见过像他这么稳如泰山的人,从他的神容,半丝都窥视不了他的想法,难以估计到他的实力。
师兄平日不少照顾着她,生死关头也是有情有义,如果她杀害其中一位师兄,后半生就算活着,也一辈子都看不起自己。作为师兄弟,有今生无来世。她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们的安好,算是她欠了他们吧。自她懂事开始,她就希冀着出去见识这个江湖,当然她也想过会死,可只是没想过会来临得这么快。
草莽英雄都是心未死身先折,满腔热血无处泄,徒留余憾空追悔。
她眼眸沉着,缓缓的蹲下身捡起刀子,只不过她的手是哆哆嗦嗦的。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切齿道:“希望大人能遵守承诺,放走两位当家。”
“师弟!”两人失声叫道!
她转头深深的看着两位师兄,“保重,不要辜负了我的用意。”说完一刻不停留,面朝明连,对着脖子,两手一抬一拉,割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中的刀却被人夺走了。那是狗官旁边的侍卫,这身手如此之快。幸亏刚才她没有往走错那一步。
他如是说:“我就当你已亡。”
徐思宁余悸未定,只觉胸腔里的一团火焰快要跳出,难以熄灭,直直的逼上了喉头,她简直想掀桌嘶吼了,却不得不强忍着怒气道:“大人不要再玩弄我等小民了。”这短暂的一个时刻,竟然快被他弄到抓狂的程度,他的恶劣程度真是引人发指。
“本官将征用你到府内当侍从,你可以选择。”他故意逼急她,刚才感觉到她的杀气,她却没有动手。在知道她有异能之后,他是看好她的。若一开始就敢行刺他,或是忘恩负义之辈,那么他也没有要她的必要了。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会考量,亦然重情重义,最重要是身赋异能,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助手,如果在日后的训练中,她能忠诚于他的话。
选择什么,不就是一死和一侍么。这大人简直莫名其妙到不可思议,她认定了他又在耍着她们好玩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大人,死不好玩了吗?”
这是他首次正眼看她,黑黑瘦瘦的,眼睛炯炯有神,毫不出众。“哦?”
她好像不在意般,一副放马过来的模样,凉凉的道:“大人若是想玩,草民也不能不奉陪呢。”
她还是言之过早了,后面多的是花样迎接着她,让她往后的日子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