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朝暮成仙复来归--第二十五章:争执晋升心灰冷

叶珩羽想变回原身,但是那人参的顾忌始终放不下,这是留给师傅疗伤的。她转头逃去,脚步浮虚无力,跌跌撞撞好不狼狈。如果不是那把长剑一再阻挠黑雾的前进,她早就被融进去了。

师傅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到来,她跌在地上,眼睁睁盯着从天而降的他。惊惶不安的心沉淀下来,委屈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叶真雨脸无表情,扔出拂尘,“一脚站剑,一脚站拂尘,回去。”

叶珩羽着急的凝着他,“师傅,你把剑和拂尘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啊?”

“为师自有打算。”黑雾在他们的交谈间,无声无息的靠近。

叶真雨袖子一摆,把她拢入怀内带离几丈之外。“事态紧急,容后再说。”

叶珩羽知晓自己是个负累,这回乖乖的站上去,一剑一拂尘离弦而奔,师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眼中。以为保住人参是为了师傅着想,事情又发展成了是她任性妄为,而师傅不得安稳。为什么每次想为师傅做点事时,总是会弄巧成拙?

正当懊恼之际,脚下有所作动,那是师傅真气不济的缘故。她想起师傅看到浓雾时的闫肃,还有朱雀之阵的情景,这可能师傅不敌那团黑雾。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这么厉害。

她疲倦极了,根本毫无余力去控制,只得不停的念着心诀。剑和拂尘就这样摇摇晃晃的把她载到了目的地。

掌门和几个长老盯着她直问,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把事情说了出来。

正当大家再也等不住要出去寻人之时,叶真雨架着一只白色仙鹤降至结界旁。他跳下来,仙鹤化成了一只纸鹤,躺回他的掌心。他二话没说,首先封上缺口,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在结界内下了二十八个星位的符咒。

“也不知道是我们触到了什么禁忌,我在附近发现这里释放出了很多‘噬雾’,尘渺之行恐怕另得寻路。”

噬雾顾名思义是化了妖的瘴气,毫无意识,能吞噬活物魂魄。五行阴阳都不能将其消灭,只能打散,久以时日又会拢聚,除非用八卦法阵把其困在一处位置,永远也出不来。通常会产生这种雾,是因为有人炼妖丹,日积月累的污浊被热能蒸发,就会拢聚起来。

若上清的煞星黑元驱散开的话,也差不多是这种后果。闻说三千年前的仙魔大战时,妖魔曾驱逐此风到天庭,最后被鬼王以自身阴气吞食。除了鬼王能处理这种毫无死穴的噬气之外,位列众神之下的煞星之神也有另一种方法。他职位随低,幸好心地和善,他的煞气在天地间罕见的可怕,能与鬼王的阴气匹敌。噬气经过他手,会反被他用来炼制,以此来掌握人间的灾祸劫难。

陈怀旭也脸泛惊讶,“我在别的教派文献里看到过,妖魔曾费心炼过噬雾,用来遮住了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地府。最后是被鬼王殿下一气之下全部吞入腹内,才解决了这种后患无穷的怪物。如今我们遇上了,也只能列阵困住。”

叶真雨低声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翻阅过很多对三千年那场大战描述的书籍,所有文献中,先祖们只说到鬼王吞食,还有大战险险得胜。对大战后那些神仙们官职加升也着重过描写,却没有人写到殿下以后如何。我猜想是殿下的后果不堪设想,先祖害怕被妖魔知道,才不敢着墨于他。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今天见到的噬雾,说不定又是妖魔用来试战的先兆。”

古怀言捋着白胡子,托着笔,紧盯着叶真雨。“这么说我记起,用来化煞的七个桃花方位,恰好是迷星之位,全部都被人为破坏掉了。这种距离了半个天地距离的阵法,一旦发动,就是半个天地的邪煞都会被化去,对妖魔在人间的生存根本不利。他们想要进来,自然得破我们的法阵。我至今都不能想明白,为什么妖魔也会道教法术。化煞之阵,是上一任六位长老和师叔祖联手摆置的,而那六位长老早已生了仙。若是这样……”

古怀言言下之意,是怀疑他泄露了秘密,叶真雨没有生气的立即反驳。自我反思一遍,这个阵法除了和珏绯大神说过之外,当时在场的,只有小羽了。他没有立即把顾虑说出口,而是说:“此事尚不能查明,我们现在所作的是尽快把黑元解决。他日查明后,若真是本师祖言有错失,我定在先祖坛位前甘心受罚。”

陈怀旭颔首示意,“师叔祖说的正是,我们此时先不要自乱阵脚,费神去追究自己人。上清之劫还迫在眉睫,四十年之后如何就在今日我们的手里。”

掌门一向公正严明,师叔祖也德高望重,其他长老没再异议。有时候一众长老还是挺纳闷的,他们这七位长老里,有一个相貌是中年的,其他修炼到长生之境时,已年过花甲。所谓长生之境,便是相貌达到长生不改的状态,自此时,还会延寿三百年。

叶真雨位属执百,虽是叫着好听,没有任何管理的实权,但是辈分最高,便是众长老之首。他修炼到长生之境,固定模样时,还不到二十岁,连掌门也是不到三十就修成了。况且,若不是之前他十六岁离派出走过一年,十八便能达成长生不老。

一群老大爷对着一个弱冠少年恭敬的叫唤着高高在上的师叔祖,心理难怪郁闷了。在修仙得道的角度来说,不能只看外表。叶真雨比他们多活了几十年,也可以说,是看着这群老大爷长大的,他们不得不尊敬啊。放到凡人身上来说,这些老大爷年轻时,还得唤叶真雨作老大爷呢。

“小羽,为师的剑呢?”

叶珩羽在旁边听了一段历史传说,有些入迷。这时,发现确实不见了师傅的剑,赶紧拍了一下脑海。地儿就这么小,刚才明明放在旁边的,是不是她太迷糊了。她懊恼的扭着袖子,“师傅,不见了,怎么办?”

“找。”叶真雨负手向前走,叶珩羽连忙扔下扛了半天的人参,跟上去。

两人出了结界,叶真雨一直走开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叶珩羽低下脑袋,是真的用心去留意地面的情况。师傅不声不响的停下,导致她整个脑门碰撞上去。

叶真雨淡定的转过身去,脸上却是冷得很,他沉声低斥:“为师怎会收到你这个总是不知所谓的徒弟,真是作孽!”

别的人怎么说她都可以,师傅亲口嫌弃她,让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浮上眼眶了。这是他第一次直接的数落她的不是,以前他就算再冷情,至少会苦声叫她一声“迷糊”。师傅的每一声冷言冷语,比起旁人的打骂,都要来得难受。

叶真雨根本受不了她越来越爱哭的现象,扰乱了他的心。他转过身去,冷冷问:“我在昆仑曾提过煞气之阵,当初你亦在场,可有记起在哪处说漏了嘴?”

眼泪流了一脸,心头刺痛得很,她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记起师傅是背对着她的,她才敢伸手抹去眼泪。“没、有……我、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确实,她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老是成为他的负累,她自己也心灰意冷。师傅的忍耐总有限度,他终是把嫌弃说出了口。她今后该怎么办啊,她想逃,但是一有这种念头,就痛乎所以。她见不到师傅,会疯掉的。若是不逃的话,又会拖累于师傅。

叶真雨这下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泄了密了。珏绯和小羽都可以排除掉,那么,自己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也许真的是他百密一疏也说不定。

她意识有一刻的清明,忽然这么脱口而出。“师傅,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珏绯大神,而笃定的问我是否说漏嘴?”

“珏绯大神的德行甚好,你自己与他相处这么多年,还有质疑?”

她忍不住声音高亢的叫道:“那我的德行就是败坏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了?”叶珩羽明知道珏绯为人处事有多好,心肠非常的热,可这时却莫名的钻牛角尖了。

若她只是把他当做师傅的话,就不会总是控制不住的去和他争执。做个乖徒弟很容易,做个听话的女人却是很难。可惜,两人都没发觉这点。

叶真雨转过身来,深沉的凝着她。她充满委屈的咬着嘴唇,倔强的和他对视。

没想到,事隔才四天,她又敢顶嘴冲撞了。他冷冷的绷着脸容,心底直发冷笑。

难道要他和她说,那一晚,珏绯舍身封池,才救得你我还有全城的百姓,以证明珏绯的德行清明伟大?

他什么时候会不相信她,就算她那天隐瞒了月圆之夜的事,他依然选择去相信她。但是她性子向来糊涂,思想单纯,从来守不住秘密。是以他才会出言询问一句,来确定一下,但求个心安。最后心里还不是归纳为自己的过错了,而她居然还质问他不信任她?

他心底的界限划得很清楚,他是师,她是徒,一旦纵容,就会越界,不再会是普通的师徒。他不想两人在这份师徒之份上,还增加了不该有的情感纠纷。为了彼此的好,他必须冷情、冷意,无论——任何时候。

至此,心里打定了别的主意,他回复面无表情,一丝情绪都没有宣泄出来。“回去。”

叶珩羽刚才那赌气的劲发完,心底到底也是惶惶不安着,他却是只说了两个字。她揣度不到他的心,不是很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回去。

她以为自己这次回来后,能承受得住他心口不一的冷漠,结果还是做不到。每次冷静下来,都会有乖乖听话的念头,可是师傅的冷漠,总是让她想有撕破的念头。看到他生气,或是有其他情绪作动,至少是代表在意她的。

“师叔祖,剑找到了吗?”陈怀旭问道,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叶珩羽。

叶真雨颔首,撩起衣袍,盘坐于地,闭目养神。

找剑!叶珩羽有点疑惑,眼睛却见到师傅的身旁,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把剑鞘。她忽然明白了师傅的用意。他一开始便在保护她,不然刚才尽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质问她。那一问,并没有所谓的信任不信任,不过是排除她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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