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走入孚央书房,孚央此刻立於木架前,手中拿着一只盒子,他盯着盒中之物出神,直到夭夭走近,他才察觉有人到来、立马关上盒子。
夭夭尚未出声,孚央已知来意,便道:「无须多言,我看得清前路。」孚央已恢复理智,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墨夷的旧帐,而是帝江这名敌人。
「看得清路,看得清自己的心吗?」
「你是想让我恨她、杀她吗?」
「我只想你将来不後悔。」
「我已经後悔了。」说着,孚央一掌捏碎了手中木盒。
那是他对檀棂许下承诺的证明,见他亲手毁了掌中物,夭夭已然知晓孚央的决定,无话可说的他悄然离去。
寂静的书房内,孚央摊开了手,掌心零散的木屑中,一颗琉璃珠独自明亮……。
决定不再回隐里的双生麒麟开始了流浪生活,他们首先前往地界忘川盒捕抓人面鱼饱餐一顿,又去南海挖了一袋珍珠,接着带着这一袋珍珠前往人界游玩,人界与天、地二界不同,凡人须以钱财换取它物,为了在人界活动顺遂,他俩打算用珍珠作为以物易物的盘缠。
南海珍珠珍贵非凡,仅仅一颗便可在繁华城中最上等的旅店住上一个月,如此他们也不必担忧住处。
入住之时,掌柜收到南海珍珠瞬间两眼放光,樱椥交代:「住处要静。」
「好的爷,立刻给二位安排上好的房间,不知二位打算住多久?」
「看心情吧。」檀棂答。
「没问题,姑娘,爱住多久住多久。」掌柜从抽屉取出两把银制钥匙,道:「这两间房是本店最好的房间,包您满意。」
「多谢掌柜。」
檀棂刚抬手要取钥匙,樱椥捷足先登,又扔了一把回去给掌柜,他道:「一间足矣。」
掌柜也是人精,瞬间意会过来,改口道:「明白明白,公子、夫人咱们里头请!」
檀棂歪着头,看向樱椥:「他叫我什麽?」
「走了,夫人。」樱椥满意一笑,牵起她跟着掌柜走向客房。
入房後,樱椥在房间四周布置结界,一来隐匿踪迹、二来防御敌人,檀棂杀害墨夷一事传出去後,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可就不只帝江一人了。
檀棂看着樱椥一连布下三重结界,并不操心是否会有人来犯,她脑中还想着方才掌柜的那句夫人,檀棂、樱椥本就是天地孕育的麒麟蛋所生,二人相貌不如寻常手足总有神似之处,因此虽被称为双生麒麟,更多时候却无人觉得他俩相像。
凡人观念较为保守,男女一同外出留宿,若非亲戚、便是夫妻,檀棂不禁想如今她与樱椥竟也看着像对夫妻了。
她露出了欢喜又略为害羞的腼腆笑容,樱椥完成结界布防,恰好瞧见她坐在床边傻笑,问道:「笑什麽?」
「没什麽呀,夫君。」
樱椥一愣,道:「你……喊我什麽?」
「你都叫我夫人了,我不能吃亏呀,当然得喊你夫君了,要不就白白……。」
檀棂话说到一半,樱椥便将其扑倒在床,「再说一遍。」
「夫君。」
一声夫君令两颗心躁动不平,樱椥的温热在檀棂体内蔓延,交扣的十指、紧贴的双唇、一地凌乱的衣衫,他们不去思考与帝江的生死一战,也不想理会三界对麒麟族的恶言指评,既然未来不可知,他们只想享受活着的每一刻。
他们在房间一待便是七日,店中跑堂的小二担忧二人状况,掌柜一派轻松说道:「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得给人家多点时间交流交流。」
「交流到连饭都不吃了?」
「也是喔,七日不吃不喝,不得精尽人亡?这样,你去敲个门看他们需不需要送些吃食过去。」
店小二刚走两步,一旁堂中用餐的一位男客插嘴:「等会儿,你们说一对男女七日不吃不喝、闭门不出?」
「是啊。」
「那男的是不是长得特俊俏、眼下有颗泪痣,女的一双大眼珠子、老是傻笑?」
「您认识?」
「小鬼们,总算让我找到了,把外头搅得天翻地覆,你们倒好,自己跑这儿卿卿我我来了,掌柜,带我去找他们。」
「您是?」
「我是她师父!」
此人正是河豚精,那日三十九王院院门前,他虽与双生麒麟见了一面,後因与水神私下谈话而分别,当日水神向他解释是为了朱华才找上檀棂,河豚精得知水神此来不为自己心感失落,更对自己在水神心中无足轻重一事神伤,就此离去、未入王院。
事後听闻三十九王院中墨夷一案真凶乃为檀棂,方才知道出了大事,他前往云泥居只见火烧残骸、不见双生麒麟,於是到处寻找二人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循着线索找了七日,今日总算误打误撞找到他们了。
店小二带着河豚精来到双生麒麟客房前,河豚精被樱椥设下的结界挡在外头,店小二反而畅行无阻,想来这些结界是针对有法力在身之人所设。
河豚精进不去,只能在外头大喊:「乖徒儿,师父来哩,赶紧穿好裤子来迎接啊!」
突然,结界开了个口,河豚精顺利进入,房门打开,樱椥披着一件外袍、一脸不悦地靠在门上,想来他对河豚精这名突如其来的访客很不满意,河豚精也能猜出樱椥为何不悦,简单道了句抱歉、坏了他好事後,大摇大摆地走入房间。
樱椥将店小二打发走,再次关上门。
檀棂在河豚精入门前一刻赶忙穿好了衣服,但穿得紧急、难免有些松散,所幸河豚精、檀棂皆是不拘小节之人,师徒相见、喜笑颜开。
「徒儿,日子过得挺快活嘛!」檀棂微敞的领口遮不住那满是吻痕的肌肤。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开窍了、开窍了!」河豚精对徒弟的成长非常满意,他瞥了樱椥一眼,凑到檀棂耳边悄声问:「樱椥和帝江,谁更让你欲仙欲死?」
「师父,你再说下去,你肯定先死。」
河豚精感到身後一阵浓烈杀意,劈哩啪啦的雷电声在後脑勺想起,从一旁的梳妆镜中清楚看到樱椥的白雷箭正指在他後脑半寸之地,他求饶道:「玩笑、开个玩笑,肯定咱们樱椥最棒,男人中的男人,棒、真棒,对不对?」
「嗯!」檀棂向樱椥使了个眼色,他随即收回雷箭。
樱椥问道:「你来干什麽?」
「怕你们有危险,来保护你们罗。」
「你都知道了?」檀棂问。
「这麽大的事,传信鸟到处传消息、飞得翅膀都骨折了,我能不知道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我?」
「你是杀墨夷、又不是杀我,我是你师父,师父罩着徒弟、天经地义。」河豚精这人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河豚精的心意檀棂感受到了,笑道:「可我和樱椥一开始本是要宰了你来吃的,记得吗?」
「如今还想吃吗?」
檀棂、樱椥会心一望,樱椥嫌弃道:「一只臭河豚,吃了肯定腹泻,没兴趣。」
三人闲聊到一半,一道火球突破结界、从天落了下来,顷刻之间,方圆几里被夷为平地,原先热闹繁华、人声鼎沸的城市成了一片焦土,无数凡人屍骨无存,檀棂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秘术,三人幸而无损。
待他们看清局势,四周已遭百名敌军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