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任任的频道订阅数正式突破百万,成了百万Youtuber中的一员,任任与经纪人也如火如荼开始筹备感谢粉丝见面会。
身为主管的靳雪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加上十一月初要去北海道五天,变得相当忙碌,连两周假日都在公司加班。
快要期中考的何煦也开始忙碌起来。大学四年就属大一课最满,何煦每天都忙着准备期中考,以及跟韩芷晴学煮咖啡。
「真的可以吗?」
在何煦提出想跟着韩芷晴学煮咖啡的请求时,韩芷晴爽快答应,「有什麽不行?你想学我乐意教你,不过,怎麽突然想学了?」
对於一直很照顾自己的韩芷晴,何煦不想隐瞒,便将缘由说了一遍。本以为自己的私心不太妥当,没想到韩芷晴比她更高兴。
「当然可以,场地直接借你,厨房材料你也可以取用,放心,靳小姐生日前,我肯定会把你教会的。」
何煦感激地看着韩芷晴,离靳雪生日剩几周假日,她有点没把握能学会煮咖啡与做蛋糕,但已无暇顾虑那麽多,先做再说。
比起能不能顺利学会,其实何煦更担心靳雪会不会不理自己……
工作途中,何煦不时望向靳雪专属的位子。上周没见到靳雪,这周似乎也见不到了。
最近他们不像之前频繁传讯,她觉得自己好像惹靳雪生气了,但是一直传讯息去问感觉更烦人……
那日过後,两人唯一的对话,就是靳雪捎来一句「水果很好吃,谢谢。」何煦回传一句「好吃就好!」便没了下文。
靳雪已读,何煦也没有再传讯息过去。
何煦觉得,靳雪已读就是结束对话,可对靳雪来说,她却等着何煦再传来讯息。
那晚何煦离开後,靳雪难得的失眠了。
她不禁想,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她主动,会不会她的主动邀约对何煦而言其实是困扰。
所以,才会在自己更进一步时被推开了。
那个甩手的瞬间,靳雪才意识到自己的躁进,仗着何煦的乖顺得寸进尺,最後翻船了。
靳雪轻叹口气,为什麽何煦反应会那麽剧烈?但比起厌恶,更多的是慌张,而且那瞬间,靳雪在何煦脸上看见一丝难过。
为什麽?
一向只有她拒绝别人,哪有被谁拒绝过?何煦是第一个,大概也是最後一个。
靳雪难得希望自己有读心术,就可以知道那个小朋友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表现得这麽奇怪,还不来跟自己解释。
该受伤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吧?她是开了个玩笑,可难堪的人也是她。
靳雪点开与何煦的对话框,再点开对方的头像,对着那张笑脸抿着嘴,用食指不开心地戳几下手机萤幕。
讨厌。
要不要笑得那麽开心?仅是透过照片都可以感觉到何煦的温暖,笑得灿烂也就罢了,还让人那麽想念。
想念那个看到自己就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傻乎乎的笑容,没心眼似的,让人想伸手揉一揉。
思及此,靳雪脸上的冰霜悄悄融化了,要是何煦看见,又要目瞪口呆了,可惜何煦见不到,她觉得靳雪在生气,所以没胆主动联络。
半个月过去,靳雪完成了手边的工作,任任的粉丝会进度也完成八成,剩下就是让经纪人依次去确认各项目,最棘手最繁琐的部分结束了。
会议结束後,靳雪回到位子上,拿出手机传了讯息给任任,问对方要不要去东区酒吧开两人庆功宴,任任欣然答应。
晚上七点,靳雪关了灯,走出办公室与五分钟前先走的好友任任碰头,一同搭捷运到蓝橘两线相交的忠孝新生站。
酒吧在捷运出口,两人推门而入,随服务生坐到吧台。
周五下班後的酒吧人满为患,但每一桌都放轻音量细语交谈,在无酒单的酒吧里,靳雪与任任先点了一份烤鸡与烤蛋,询问服务生後,点了一杯PinaColada与EarlGraySour。
席间,任任单手支头,侧头望向好友,昏暗的灯光下靳雪的五官依然迷人,她不禁叹道:「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喝酒吃饭了?」
「成为同事後就很少约了。」靳雪说道。
任任附和地点点头,「是啊。」
餐点与酒品送上,两人各举酒杯,轻轻敲了下。
「恭喜你。」
「谢谢。」
唇抵杯缘,浅嚐一口,靳雪闻到伯爵茶与佛手柑的香气,入喉後涌上琴酒的後劲,是杯清甜爽口调酒。
在伯爵茶香中,靳雪想到了何煦,那个喜欢喝伯爵拿铁的小朋友。
「话说,」修长的手优雅地捧着酒杯,任任眼含笑意,眸中有几分兴味,「你最近跟那位小朋友如何?」
靳雪拿起一块烤得外酥内软的法国面包,沾着盘中混着酸奶的半熟蛋,漫不经心地说:「就那样。」
这话有两种涵义,一是不否认与何煦有别於他人关系,二是没有更进一步,正处於不上不下的关系中。
任任微抬眉梢,像只偷腥的猫,一点一点探着靳雪的底线在哪,「我都要以为那是你养的小宠物了,藏着不分享欸。」
靳雪又喝了口酒,说起何煦就觉得闷。现在的小朋友到底在想些什麽?认识至今一切都那样顺遂,怎麽忽然就急转直下?
视线落及任任胸口,靳雪决定试一试,她伸手拉过任任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任任一脸疑惑,还顺道五指抓了抓,「你很大,嗯,怎样?」
听那猥琐的发言,靳雪拨开任任的手,外加一个嫌弃的眼神。
被强制性骚扰别人的任任不高兴了,不服地道:「又不是我自己要摸的!你嫌屁!」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还是任任太猥琐,所以没有参考价值?
瞧靳雪闷着喝酒,一口接一口,被晾在一边的任任不满地炸了,「你别闷着不说话,有什麽烦恼就提出来啊!」
靳雪单手支头,没醉,但她有容易脸红的体质,「我在想……」指节在酒杯上不规律地敲着,「你的反应很正常。」
「废话,当然正常,我摸的又不是胸肌,难不成要害羞吗?」
胸肌?害羞?
靳雪忽然灵光乍现,思路彷佛被打开。
她放下手,身子向前微倾,盯得任任有些发寒,「怎、怎样?」
「如果你摸的是胸肌,还是自己喜欢的,会不会脸红?」
面对靳雪,任任觉得没必要抓着形象的皮,不太情愿地说:「会,重点不是胸肌,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哪有不害羞的道理?」
靳雪瞬间明白了什麽,却又有点不确定。
靳雪没逻辑的跳跃式发言,任任努力拼凑讯息,「你把小朋友吓跑了吗?」
靳雪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可那笼罩在身上的阴霾似乎散了。
吃完餐点,两人又聊了会才散。一踏出酒吧,拂面而来的风有些凉,靳雪将手插到口袋里,恍惚地想起有个人说要买手套给自己。
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与任任分别搭上不同线的捷运,靳雪回到住处,已是九点多的事。
电梯门开,经过何煦房门时,靳雪想到就要去北海道了,一去就是五天,便停下脚步。
半个月没见到何煦了吧?靳雪想,不禁抬手轻敲几下。
不一会儿,铁门敞开──
「咦?」
来应门的人并不是何煦。
靳雪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可面上仍旧冷淡,她很快地反应过来,轻声道:「何煦不在?抱歉,打扰到你。」
靳雪仍旧气场强大,一向调皮活泼的戴语筑收起性子,客气地说:「何煦这周回老家,应该礼拜日晚上就回来了。」
靳雪点点头,没说自己就是礼拜日晚上要出国,所以才现在来打扰。
铁门关上,靳雪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走回房间,门把上有一个可疑的纸袋。
靳雪站在自家门前,对於陌生的东西她一向警觉性很高,但这东西好像……礼物?
靳雪拿起纸袋端详,一张便条纸飘落脚边。她弯腰捡起,一看就愣住。
「我怕等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出国了,所以就把一部分礼物先挂在你家门上,希望你不介意。」
署名人:何煦。
靳雪拿着纸袋走进家门,一到客厅就立刻拆开包裹,见到里面的物品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包裹里是一副全新手套与一条白色的手织围巾。
还附了一张小卡写道:「我实在不会织手套……但织围巾还可以,虽然没办法做到很精美,但我保证一定很温暖!祝旅途平安。」
为什麽不早点送给自己呢……靳雪胸口暖热,虽然家里温暖,但她还是急不可耐地围起围巾、戴上手套,走到穿衣镜前,她的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几分。
什麽苦恼、郁闷,围巾一围便烟消云散,没有什麽比这手织围巾更珍贵。
靳雪一把捞起手机,打开相机难得地自拍,却怎麽拍都不满意,拍了许多张才选了一张最满意的照片传给何煦。
靳雪写了短短一句话,却让另一端的何煦在早晨点开讯息时,心脏狠狠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