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晚是我們粗糙的外殼 — 05。惡的飼養員

肮脏凌乱的房间里,臆想中穷凶极恶的歹徒没有出现,只有三名形销骨立的女孩举起双手坐在床铺上,脚边堆满垃圾包装、宝特瓶罐以及破碎的布娃娃。

室内没有灯,微弱光线从上方小窗零零散散地洒进来,仔细才看出墙上贴着鲜艳的卡通壁纸,整个空间也跟小孩尺寸没两样——三张单人床、一个单门衣柜、一个马桶已是极限。放眼望去,唯一能汲水沐浴的地方便是那孤零零的马桶,怪不得她们各个蓬头垢面,外头的恶臭便源自於此等恶劣环境。

恶意,满满都是恶意。

姜顗豫想的没错,门後方确实有个丑陋无比的怪物,牠精心包装成乐园的外表,引诱好奇无知的孩子对号入座,天真的他们以为是负责拍手发笑的观众,殊不知被迎上台、掌声欢迎的竟然是自己。

难以想像看来不过十四、十五岁的女孩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的,若不是施煜宸刚好低头、刚好注意到那不起眼的小窗,她们可能会在此活活饿死,至始至终无人得知,更无人收屍。

现实世界是何等残酷,另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深埋於冰山底下,与其相比这点肮脏根本微不足道。但总有些人一直在努力,他们徒手掘冰,竭尽所能也要凿出个尽头,纵使再阴冷污浊的角落,终将会迎来久违的光明。

姜顗豫一理清情况便二话不说地护送女孩们出去,安排送往医院治疗,并指派一名女警员随行。

送走救护车後,姜顗豫脸色沉得骇人,他一声不响地走向警车,粗暴拽出里头的云豹,捉着人用力摔在地上。

云豹依旧裸着上身,少了衣物保护的後背重重摔在泥地,肚皮上还挂着被树枝刮破的伤,看起来好不精彩,狼狈至极,痛苦的哀号全被姜顗豫无视。

「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啊!」

姜顗豫面上泛起冷锐的暴戾,他再度掏出手枪,手指伸进护弓内,子弹填入膛室蓄势待发。

上次掏枪才几分钟前的事儿,握柄尚留存余温,但他心中的怒火可不止这点温度。

姜顗豫将枪口对准云豹狰狞的脸,冷声质问道:「你把她们关在下面做什麽?」

「他妈的,乾你——」

「砰!」

子弹呼啸而出,挟带的劲风刮过云豹侧脸,最後埋入距他毫米内的土里。

云豹瞬间睁圆了小眼,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惊恐望向冒着烟的小窟窿,所有装腔作势一时哽在咽喉,形成支离破碎的喘息。

「姜总队!」

「Boss!」

施煜宸等人见姜顗豫即将动用私刑,连忙上前阻拦,然而姜顗豫依然举着枪,幽暗的眼眸淡然扫过他们,那眼神蕴含的戾气太过锋利,生生将人镇在原地噤声。

「再问一次,劝你想好再回答。」姜顗豫扭回头首,居高临下地睥睨云豹,「你,把她们关在下面干什麽?」

云豹咽下口水,磕磕绊绊地说:「还、还能怎样,当然是养着帮忙、帮忙卖毒啊!」

「从哪里拐来的?」

云豹思索了会,「就、就网路上……」

听云豹心虚漂浮的语气,姜顗豫没有采信那番说词,但比起这,他更想弄清一件事。

「你有没有性侵她们?」

「嘁,长这样谁想要?」云豹好像听见什麽荒谬可笑的言论,不屑地歪唇嗤笑,「况且老子没有他妈的恋童癖——」

「砰!」

又一发子弹,这次的距离更近,几乎是擦着云豹的脸颊,迸溅的弹药洒在嫩肉上,烫得他哀号更加惨烈。

「哦,说的也是。」姜顗豫收回枪支,森冷的语气透出刺骨寒意,活活逼出云豹一身冷汗,「不然你也不会把她们当狗养,垃圾。」

姜顗豫不顾云豹难听的惨叫,掐着後颈把人从地上掘起,再同样粗暴地塞回警车,施煜宸在旁目睹全程,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感,他家附近的流浪狗大队好像就是这样捉狗的。

虽无法苟同姜顗豫的激烈手段,但施煜宸多多少少能同理他的想法——自将人以牲畜对待的那一刻开始,他自身也同样失去做为人的价值了。

发泄的当下着实通体舒畅,後续的处置可就没那麽舒服了。

隔天,持枪威吓嫌犯的事很快就传入上层的耳里,基於现今社会对人权意识水涨船高,这回事对警政人员而言非同小可,轻则小惩,重则掉饭碗也不足以赎罪。

这也是姜顗豫现下出现在局长办公室的原因。

局长助理听闻警界老佛爷大驾光临,不敢不绷紧神经伺候着,她用跑百米的速度到茶水间,风风火火地沏了两杯茶,再用最高时速回到办公室,途中一滴水也没洒出,如此高超的驾驶技术堪比藤原拓海。

助理在镜前整理仪容,捋齐额上碎发,抚平发皱的衣领,确认仪态端庄得体才轻轻敲了门,得到回应後再踏着凌波微步进到办公室内。

门扉敞开,一张桧木大桌先行映入眼帘。

办公桌後方坐了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两端鬓髪斑白,深仄的法令纹夹起下垂的唇角,时刻给人不苟言笑的严肃感,即使面似靴皮,那深刻的眼轮廓仍难掩年轻时的俊底子。

男人的桌上搁了块刻有「刑事警察局局长孙权」字样的显眼立牌,姜顗豫正坐在前方,清隽的脸蛋波澜不兴,处处泛着不易近人的冷漠。

孙权手抵下巴,神色凝重地与姜顗豫谈话,见第三者入门,他们各自噤了声,让助理把茶奉上。

助理低头默默将陶瓷茶杯搁上桌,自知存在多余便放完就走,临走前又偷偷欣赏姜总队的美颜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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