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與蛇共舞 — 第二十七章 因愛成恨

薛千柔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石室,屋内陈设极为简陋,只有一张薄木板床和一破烂的方木桌子,没有窗户,床旁吊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火,冷硬的石壁,让她更觉无助。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想理清思绪,自己究竟在哪里?她尝试推开布满铁锈的大门,一如所料的是锁着的,她拍了几下门,喊了几声,但只听到她的回音,她的头像被上百根绣花针不停的刺着,头痛得很,心也更慌,发生什麽事了?她最後的记忆还停留在草地上。

她为何会被人关在这里?是温玉珩囚禁了她吗?这家伙真的将她当犯人一样看待?

在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是一把低哑的男声:「醒了吗?」

另一把粗豪高昂的声音道:「呀,帮主,醒了,刚才还有大声的叫嚷。」

薛千柔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帮主略带警告:「好好照看着,别打她的主意。」

足音远离,过不了多久,门口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她连忙坐回床上,铁门推开时吱吱作响,一个粗陋的大汉,拿了一个馒头和一壼茶砰砰的放在桌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薛千柔一直觉得刚才的那把声音很熟悉,再看到这男人衣着,立刻醒觉自己是被山贼捉了。

她回想起那天,那个山贼好像的是认得她的,怎麽会认识她呢?她何时接触过这种人?如果捉她是为了报仇,为何不杀了她呢?

忽然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她连忙盖上被子,把自己搂得实实的,摸到靴侧的暗格,舒了一口气,他们没有发现她的匕首,若然他们要对她做什麽,她最多一死,绝不能受此侮辱。

***

红鹰帮山寨位於一个非常隐蔽的山谷,山上搭着好几间竹棚和红土泥筑成的房子,有大有小,东一间西一处,毫无规章,谷口有城楼,这时由多条大木桩做的城门正缓缓向上升起,一名男人快步的走入谷内。

在大厅上,长途拔涉赶来的王贵山,一边拿着汗巾抺汗,一边灌着茶水,程宇站到他身边,弯腰对他耳语几句。

「什麽?」王贵山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说,我捉到你朝思梦想的女人了。」程宇手肘搭着兄长的肩膀,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

王贵山放下茶杯,咳了好几声,颤抖的指着弟弟,道:「你、你、你,我、我说过叫你别冲动乱来的,怎麽你、怎麽你就是屡劝不听。」

「大哥,你为了这女人终日长嗟短叹,数着你白花花的银票,也笑不出,我怎都看不过眼,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有什麽好烦?」

「你怎麽捉她的?」

「这是天意啊,那天我抢刧商队⋯⋯」

「唉哎!你又来了,我们偷运私盐已经赚了不少,还不够填你的胃口吗?」

「我那帮兄弟,野性难驯,就是有点手痒,我也控制不了。」

王贵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像一只闹败的公鸡,他摆摆手:「你总是有借口的,算了,没有败露行踪就成了。」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

「好了,然後怎样了?」

「那天我发现她竟然男扮女装混在商队里,就想着活捉给你,可是却让她逃走了,唉,我还折损了几个兄弟,我不甘心,回头又找人追踪那女人的行踪,哈!说巧不巧,他们竟然来我的地盘。这送上口的肥肉,哪有不吃的理由?」

原来红鹰帮的巢穴正是在黑雾森林的山丘後方,程宇见他们来这里,便预先布置一切,静观其变,看到傲少陵和温玉珩武功高强,又带着十多名侍卫,担心强抢不成,便想了这样的一个计谋,让一些兄弟从黑雾森林正面攻来,然後再有一些从山塞的捷径绕过草原,埋伏在羊肠小径峭壁上,在他们以为胜利回程时,从这里出奇不易的施袭,谁知温玉珩因为过份担心薛千柔的身体,先让属下送她回城就医,反倒让这帮山贼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轻而易举的捉到了人。

王贵山无意再听他得意洋洋的邀功,道:「快带我去看她。」

程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跟我来。」接着又道:「要不是你喜欢,我早就将这女人杀了,⋯⋯」

***

薛千柔迷迷糊糊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又再度听到解开锁链的声音,骤来的强光,让她眼睛不适应,忙用手遮挡。

「你们怎麽可以将她困在这裹,快把她送到能住人的房间安置。」

薛千柔听到那声音,浑身一震,王贵山?他怎会在这里,他就是这帮山贼的主使?

「萧大娘,你⋯⋯你还好吗?」

薛千柔慢慢的张开眼睛,从指缝间看到王贵山担忧又略带讨好的笑容。

她冷声道:「原来是你。」

「不是的,是我弟弟⋯⋯」他趋前一步。

「不要过来。咳、咳⋯⋯」薛千柔掩口猛该,退到床的一角。

「你面色很差,是不是病了?」他转头责骂大汉:「你是怎麽看顾她的,真是的,快叫大夫来。」

程宇插腰走了进来:「这里哪有什麽大夫?一会到城里执几帖药给她吧。」

应王贵山的要求,她被安置到了一间比较好的房间,软床纱帐,桌椅齐全,门窗仍是锁上,看不见天空,但纸糊的窗口,能透入日光,让她知道早晚更替,即使没有胃口,她仍强逼自己吃饭,储存体力,晚上躺在床上却不敢睡着,一直留意周围的动静。

唯有送来的药汁,她一口不沾,咳嗽持续着,未见好转。

王贵山来了看她几次,好言相劝,但她始终不肯吃药,也没有办法,每次都摇头叹息的离开。

门又再度打开,薛千柔背对门口坐着道:「你拿走吧,我不会喝的。」

头发被人狠狠的从後扯住,她觉得整个头皮都快被扯掉,痛得面容扭曲,低哑的声音在耳侧传来:「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摆架子,我警告你,你再惹我大哥不高兴,我绝对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程宇粗暴的将她推跌落地,砰一声的关门离开。

薛千柔爬到床边,之前失血过多又染上风寒,加上每天担惊受怕,她身心均已临近崩溃边缘,她死命的咬着嘴唇,咬到出血,让痛来警醒自己不能哭,不能软弱。

她想过召唤蛇儿,但是她的笛子早已不知所踪,仅用心念唤蛇,要耗费多两倍的精力,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做不来,如果强来的话,只怕会心力耗尽而亡,唯有在绝境,她才决定与这班人同归於尽。

晚上,门外特别嘈吵,空气间弥漫着一阵烤羊肉的油腻味与浓浓的酒酸味,一大堆人众集在她的门外附近,一会儿粗话连篇,忽尔又哄堂大笑,接着又瓷碗摔地,几声争吵声後,有人在打架,其他人则呐喊助威,喧哗吵闹不已。

嘈吵声一直持续着,她挨坐在床上,闭门养神。突然,「砰」的一声,她的房门被大力踢开,王贵山步履蹒跚的走进来,负责看门的山贼别深有深意的笑了笑,把门关上。

王贵山眼神游离的扫视了周围一遍,喃喃自语:「萧大娘⋯⋯萧大娘⋯⋯」

他找到跑到墙角躲起来的薛千柔,目光有了几分焦距,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打了个酒嗝,道:「萧大娘,见到你真好,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薛千柔没有作声,手一直放在靴筒旁。

王贵山索性坐在地上,续道:「我每天都到你店舖看你一眼,才能睡得着,虽然知道你已嫁人,但是,没关系,我只要看到你就好了。」

他迷蒙一笑:「後来,我弟弟看我为了你茶饭不思,便想了个馊主意,他杀了你相公,想让我夺得美人归。」

薛千柔如遭电击:「是你?」

王贵山摆摆手:「不、不是我,是我兄弟,唉,这小子就是有些心狠手辣些,可都是为了我,我也不忍心责备,我们失散这麽久,近几年才重逢⋯⋯」

他打了两个酒嗝,大声嚷道:「可是你为什麽不理我呀?那沈奇之有什麽好?他是花花公子啊,女人多的是,不会珍惜你的,只有我,只有我才会对你一心一意。」

他猛然的扑上来抱着她,薛千柔仍在震撼当中,匕首也来不及抽出。

「萧娘,萧娘啊,为什麽你连一眼也不看看我?」

「王贵山!你放开我。」她用力的推他,但一点也推不动。

王贵山那肥厚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胡乱的吻着,薛千柔被他搂得死紧,动弹不得,只有脖子可以左闪右避,他的口水黏在她的面上,还有浑身的酒气、汗嗅味、羊肉的羶味,恶心极了,他想亲她的嘴,她连忙扭侧了头,露出了粉嫩的纤颈,他顺势亲下去,她全身汗毛直竖,低头狠狠的咬他的耳朵。

王贵山摀着耳朵大叫,血从他的指鏠间缓缓流下。

她借机挣脱他的箝制,站起来想逃,王贵山扯下她的後腿,她扑向前面桌子,茶壶瓷杯都扫落地面,乒乒乓乓的跌满一地。

王贵山扳转她的身子,按她到桌子上,他半张脸淌着血,神情凶狼无比:「你哪里也逃不了。」

他单手箝制着她的双腕,让她双脚动弹不得,另一只扯开她的衣襟,忽然有冰凉黏湿的东西掉到他的颈项,他伸手一摸,那东西却缠上他的手臂,他大叫:「蛇呀!」

薛千柔趁机拿出靴筒的匕首,直刺入他的胸膛,他及时用手臂挡住,匕首刺入他的前臂。

王贵山凄厉大叫,终於引得门外守着的山贼推门查看。

那山贼看到王贵山抱臂滚地哀号,面色大变,忙走过去察看他的伤势,转身对薛千柔大喝:「你这臭婊子。」

山贼拔出腰间的大刀,向她走来。

望着山贼走来,薛千柔早已全身发软,她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刚才她已用尽了心力去召唤,无法再唤出更多的蛇。

山贼一步步的逼近,她一步步的退後,不料给身後的櫈子绊倒在地,山贼顺势狼狼的踢了她的腰际一脚,她如虾般弓着身子,全身发冷,难以呼吸。

痛感稍缓,她抓起地上的碎瓷片,砸向山贼。

碎瓷片砸中山贼的额头,山贼摸到额头的血渍一看:「臭婊子,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山贼逐举起大刀向她砍来,薛千柔无力再逃开,躺在地上双手抱头,绝望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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