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天后,宋凤英正在上班,当接到张院长的答覆後,她欣喜地给家中的儿子打电话:“小豪!航太工业学院的事办下来了,小豪,这次为了你能上本科院校,花了咱们家里不少钱,你可要给我在那里好好读书,别再吊儿郎当啦!”
冯梓豪高兴得在电话里亲了母亲一下:“真的吗?太好了,我一定不会另你失望的,你就别心疼钱了,将来我工作赚了钱,一定双倍奉还!”
宋想了想:“等你都不知道等到什麽时候!我看还是跟你爸商量商量,我们也要风风光光地摆几桌,这些天尽往外随份子钱,这次你也好歹算考上本科,怎麽也要把送礼的钱给挣回来吧!”母亲心里永远有一本账,看得出这笔账算得门清。
直到冯梓豪收到了航天工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家人落在心里的石头终於放下。航太工业学院是前几年才申请得本科学院,正好今年本科多增加了个化工系,所以化工系今年招到的人数不多,冯梓豪的化学科考了118分,可以作为特招生录取。
冯梓豪拿着航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航工学院虽不是什麽知名院校,和半个月前的水利学校录取通知书一对比,含金量更高的,把录取通知书当宝一样夹在书本中。
晚上宋凤英守在电话旁边一直不停这麽打电话,从奶奶到姥姥,三姑六婆都召集起来,为这几个月喝掉的礼金全部找回来也把丢掉的面子给挣回来。
谢师宴那天,冯梓豪也把王言默等一班同学和老师叫来了,这场迟来的谢师宴父母拉着豪敬了这桌又敬那桌,酒店里金光闪闪地写着九个大字‘庆祝冯梓豪金榜提名’,他跟着父母应酬式的在宴会上微笑敬酒,说着一些感谢的话,直到晚上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僵硬,睡觉都是露着六颗牙齿一睡到天亮。
02
眼看开学的日期马上就要到了,骄阳镇的火车站就像个高考专列,整个月台都是学生。一个学生至少陪着两个家长,行李箱一个比一个大,王言默在父母的陪同下,母亲哭得像个泪人依依不舍,儿子则是欢新雀跃奔向自由远方。
吴应光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了,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提着一袋速食面和乾粮,在火车站的所有学生中,只有少数几人能考上省城的重点大学,吴应光就是其中之一。他考上则医科大学。
唐学兵今年也不再为了宏图大志而复读了,放弃继续攻考复旦大学而选择就读轻工学院,料想他父母也不希望同龄人都大学毕业而唐学兵还在高考火线上挣扎。
冯梓豪一家人也到了火车站,杨亚明已经在月台上左顾右盼,看到冯梓媚迎了上,又是帮忙提行李又是嘘寒问暖:“叔叔阿姨好!”今年是他和媚在大四最後一年。
“小豪呢?”杨问。
“应该快到了吧!”冯孝光朝候场厅望了望。
宋焦急地说:“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临时说要肚子痛上厕所?车都快开了!”
杨亚明突然朝门外招招手兴奋得喊来了来了,只见冯梓豪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
冯梓豪生气得说:“气死我啦!”
“怎麽啦!”宋问。
“掉坑了!”冯从一遝邹巴巴的纸巾中抽出录取通知书,这张通知书已经湿漉漉,黄渍斑斑,不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
“掉茅坑里啦?”宋捏着鼻子说。
“我就想再看一眼,谁知没拿稳,还好没有被冲走。”
大家听到後纷纷捂着鼻子,斜着脑袋看着冯梓豪拎着的那张通知书,还好上面的印章没有冲淡,只是白色的通知书变成了异味的黄皮书而已。有些同学听到了後,都偷偷一旁偷笑。
月台已经开始广播催促上车了,大家纷纷举着行李抢着登上列车,冯梓豪看着窗外的月台,每个人都承载着梦想离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骄阳镇去求学读书,心里百感交集。突然听到後面有一个人在喊:“等一下!等一下!”
冯梓豪回头望去,看见徐思思朝这节车厢跑来,徐妈妈拉着弟弟在後面追赶,徐思思气喘吁吁地赶上了最後一分钟,她朝母亲挥了挥手,亲吻了年幼的弟弟,一个人独自登上了列车。整个车厢里,每个人都是父母陪同去报名开学,徐思思则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她同班的同学说,徐思思通过上次的捐款终於凑够学费,不然她母亲也不会同意思思去读大学。
吴应光拿了一盒速食面放在徐思思桌前说:“思思,我们是同班同学,这个列车上我们所有同学都会照顾你的,路途很长,这盒速食面留着吃!”
大家纷纷都把自己手里面的食物拿出来给徐思思,满满地堆了一大桌,徐看着堆如山的食物,此时此景怎麽不会动容,两颊的泪水顺着红通通的脸颊流了下来,冯梓豪看着楚楚动人的徐思思,像极了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不就周围同学和她有说有笑,姐姐和杨亚明手拉着手,父母一旁吃着带来的食物,冯梓豪拽着那张经过洗礼的通知书,尽管它洗尽铅华,他拽着的是父母的希望,大学的生涯已经扑面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