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先去洗澡,他故意调戏黑子,但并没有邀请对方一起洗澡,因为他知道黑子想做什麽,弄明白这点後,他刻意的在浴室待的久了点,然後在房间换衣服时也特意不那麽迅速。
黑子皱着眉头喝血,很难喝,尤其嚐过恋人的味道,让他比起这种「乾粮」,更想要新鲜的生命。
他忍着那种感觉喝了八百毫升的血液,中间打开纸提袋里的包裹,是一些信件,黑子没有看,只把里面的保温瓶打开,盯着好几秒後还是喝了几口。
是啊,他现在有赤司了,而且赤司还愿意无偿提供血液给他,只要他愿意……
不可以。
几乎像是算好时间般,黑子沉淀了一会儿思绪,赤司就走了出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睡着了吗?」
「没睡。」
赤司也不催他什麽,笑着问他:「还出门吗?」
「要啊,我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很快。」
赤司伸出手,黑子以为他想拉自己起来,却顺势被按倒在沙发上,赤司低头俯身,淡淡的洗发精的味道从他的发梢间溢出,「等……」
嘴唇被贴住,他像是十分留恋般的吸吮着那样的味道,一会儿才停下动作。
黑子被吻的嘴唇微微张开,那是他们在一起久了而产生的本能反应,赤司看了一秒,还是只吻了吻他的嘴唇,又轻轻舔了舔。
这个动作罕见的带点俏皮,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没说话。
赤司眉眼带着笑意,连带着笑意在他脸上浅浅化开:「就亲到这种程度而已。」
「嗯。」
赤司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待任何事情都很冷静很平淡,还很理智。
「你少来。」
隔了几秒黑子伸手抱住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颈侧,抱怨了一句後轻声说:「征,你很香。」
「你饿了?」
「饿了。」
黑子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征,想做的话我没关系。」
罩在他身上的人没有起身,只分了一点重量压在他身上,让他抱得舒适又不至於被压得不适。
「小哲狗狗闻得出来吗?」
黑子笑了,他笑起来的感觉比以前明显多了,但语气还是没什麽起伏。
「这个我不用闻,我知道。」
「什麽话,区区小哲狗狗还真是嚣张。」
赤司拍拍他,然後起身,坐在他旁边:「去吧,可别让我等太久。」
语气柔和,恰到好处的玩笑,给人命令的感觉或许是他的习惯,随着年龄增长,人愈来愈内敛,但偶尔还是能发现他尖锐而攻击性的一面。
不过在他面前,赤司向来都收敛的很好,神色温和,从容,已经能稍稍看见一点威严的迹象,但那也不明显,他微笑着侧着头认真倾听真诚说话的样子,甚至会让人感觉到一点儒雅,还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好感──真的是装得很像。
他周身的朋友,只要认识的时间够长,足够熟悉,或多或少会对此有一点认识,比如说奇蹟世代,前提是要够聪明;又或者是同处在日本上流社会的世家子女,这些人不会有兴趣对赤司的作风说三道四,他们也没兴趣去比较到底谁比较优秀或是聪明,他们看中的往往是更长远的利益,不仅是家长如此认为,对待子女也从小教导,作风与赤司家如出一辙,自然不必谁说谁。
不聪明的人,比如黑子,再怎麽傻,交往那麽长时间也足够熟悉了,如此批评的话只有黑子既能说又敢说,不会让赤司多想,更不用考虑後果。
有资格又敢说的人不少,但其中大部分的人并不在乎。
黑子就不在乎,他只是看了下时间,答了一个字。
「好。」
於是黑子去洗澡,而桌上的东西并没有收拾,赤司看着那些散开的信件,只伸手拾取了最外围的一封,稍微看了一眼,又按照原来的角度方向放回去,面上露出了一点沉思。
沉思,是在思考,但并不是好奇作祟,他只是在思考。
时间在沉默中过去,一根指头轻轻弹了下额头,赤司才回过神,恍然间黑子脸上有细微的笑意,眼底蓄着一点好奇,说话语气还是平淡。
「好奇的话,你可以看,我不介意。」
是在说信的事情吧,赤司很确信黑子不会看见他拿信的动作,但彷若知道他有碰。
就算是猜的,黑子也是猜对了。
他笑了笑,摊手:「我好奇做什麽?想知道什麽还不能问你吗?」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但我总觉得好像有什麽话题被你巧妙绕过去了的感觉。」
赤司不否认,笑容有他一惯在黑子面前优雅的无赖:「反正你也不会介意吧。」
「我是不介意,但是被你这样说有点火大。」
「不管怎麽说,还是先去吃饭吧?现在我也饿了。」
赤司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这个动作让黑子的神色软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这次赤司目光在黑子身上停留久了些,他忽然知道黑子从昨天到今天偶尔又不自然的停顿是怎麽回事了。
他一直以为黑子只是渴了,毕竟在现代社会,漫画小说对吸血鬼的想像已经膨胀夸张到「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地步,他想过很多原因,体质、生理、成长期,就是没有想过黑子那句「你很香」。
他抽血给黑子,单纯只是黑子想要他就给,并没有想过其他的因素,他一直以为是刚抽出来的血比较新鲜,黑子的反应让他有一种错觉,生血太美味而黑子不想习惯,就好像吃惯美食的人不想回去吃便当的道理一样。
直到刚刚他才忽然想通,新鲜的血液对吸血族来说或许有点不同,但最大的不同是人。
相通了这点,赤司冷冽的眼里泛起了某些晶亮的东西,让他的笑意有一瞬间除了温和,更加的发自心底软和起来。
「一般人只有两个胃,而你有三个胃呢。」
「……第三个是什麽?」
「装甜点和奶昔的胃。」
「……」完全的无法反驳。
被那种软软的笑容和目光看着,黑子有点难为情,但是并没有说什麽,只是握紧了手,看着赤司执起他的手,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麽,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还好刚刚有喝了些血,从今往後摄取量可真的是一分都不能少,足够的饱足感可以抑制那种香甜的嗅觉,晚上还要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半夜扑倒赤司这种事情要是做了,也太羞耻了。
黑子没注意到赤司的笑意比平时柔和,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无奈,赤司笑着让他握着手直到出门後几分钟。
──黑子当时说,新的床没有他的味道,所以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