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斋藤道三正在与自己父亲讨论婚事可能性时,织田信长才刚帮季奈柚月上完药,正强逼她躺到床上睡觉休息中。
「我不想休息,现在连太阳都还没下山。」板着脸,季奈柚月躺在床上双手紧抓着手中的薄被想拉开,却被整个人压在她上方的织田信长给压制住,依她的之前学过的技能,如果她想要将他推下床是轻而易举,可既然回到五百年前,她只想要当个平凡人活下去。
「你忘了竹千带临走前的交代了吗?你的身体不晓得为何异常疲累,就像是几乎从没在睡觉,他说你刚好能趁这次养伤顺便调养身子,这样之後才不会变成病弱体质。」
「关心叮咛,到你嘴说出口都变冷嘲热讽。」
当时为了能够生存或减少被挨打,她跟其他小孩都学会了看人脸色,虽不是值得夸赞的才能,但此刻她万分庆幸。
「我是实话实说--」
就在织田信长不服气想反驳时才开了个头,朦胧的拉门外就走来两道身影站在外头,同时打断了
他的话。「信长少爷,有人找您。」
这种时候哪有可能会找他的人?应该找他爹才对,他现在还没权没势,想找他拍马屁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没好气地朝纸拉门喊道:「谁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门外的人丝毫没被他的不爽口气吓着,当他说完话的同时不到几秒,一道轻柔的嗓音从拉门後传过来,接下道:「您好,小女是斋藤道三大人的女儿浓姬,打算前来府上做客会叨扰几天,所以先来打声招呼。」
斋藤道三?那家伙不是目前美浓的敌军将领?该不会是终於知道织田氏的难缠,前来找机会想要合作同盟之类?
此时,织田信长猜想的并没有错,但他完全没料想到的是,自己就是那只被当筹码,还被敌方主将虎视眈眈的软脚虾--彻底被看轻。
「不必还特地跑来跟我招呼,你找错人了吧?」
「虽说小女也不希望如此,但家父希望我能跟您多聊一聊,反正只是个行事交代,就算隔个门板也无所谓。」对於他的不礼貌浓姬也不在乎,还真跪坐在纸门前。
正压在季奈柚月上头的织田信长看到此景,可说是一个头两个大。
身下的女孩固执得要命,讲也讲不听,现在门外又多了一个同类,怎麽他遇到的都是这种不听人说话的女孩?
搔了搔头,他低头看了身下面无表情摇摇头的季奈柚月,只能无奈下了床褥,走到纸门前。「既然是要交差,聊一下也不是不行,你会抓鱼吗?」
才第一句话就堵得门外的女孩说不出话来,但教养得宜的她顿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出婉转的答案。「很抱歉,我几乎没有外出过,不过我有看过在餐桌上熟透的鱼,您满意吗?」
还真是答非所问,这外面的女孩跟信长一样脑袋回路异常呀!
听着信长跟门外叫浓姬的女孩制式般的一问一答,季奈柚月都快听不下去,但她没有理由或权利打断,况且这两个人交谈中的氛围还挺平和,她觉得并无威胁性。
聊了约两刻钟,门外的女孩终於作罢,隔着门板颔首後便起身离去,而信长这时才转身走向坐在床褥上,似乎在发呆神游的季奈柚月。
「那女孩挺有趣,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却还有坚强的个人主见意识,这可是件难得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女人都早认命随波逐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真所嫁非人也只能自认倒楣,可门外这女孩应该早知道他这尾张大傻瓜或许会是她未来夫婿,却还能跟他平等
和气对话,真的是难得的气魄。
她没像外人般用高人一等的嘲笑鄙夷口气跟他谈话,而是像真初见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带任何成见般地跟他聊起天。
难得听见信长会如此夸赞一个女人,季奈柚月不由自主也点了点头。
「真无趣,斋藤道三还真认定我只是个傻瓜呢!」
听到他的低喃,季奈柚月不禁挑眉。「那不就是你的目的?」跟他在一起时她的话都会忍不住变多--大多是吐槽。
「可还是没人发现呀!只有竹千代……喔,还有你。」
「明明就是你自己要给我们看,我们可一点不想领教你那顽固又死缠烂打的老奸巨猾个性。」看他故作可惜的神情,她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哈哈哈,对了,你伤好了想要做什麽工作,我可以先帮你找看看?」
她能做的工作?「我只会杀人。」第一次还说不太出来,第二次说倒是挺顺口。
「我还以为你会想改变做其他工作呢!」又听到她那无趣的回答,信长仰天长叹。
「我记得这个时代也不怎麽平静。」关於这个世界的事情,她有跟竹千代稍微问过多少了解一点,杀人或者被杀不过都是件平常的小事。
「这麽说,倒也是真的。」所以他才想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可不想真让每个人都如此看轻自身的价值,偏偏现在的他还如此弱小且无能为力,一旦他掌握到权利,绝对、绝对要推翻那万年
食古不化的政府!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甘心,更让季奈柚月深刻明白,眼前这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其实并不如他外表那般的平静,他的内心正为了他心中的理想炽热地燃烧着。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如之後就让我保护你吧!」应该说,她到头来也只有这种用处?
「嗤,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不过看在你可能会失业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跟在後头吧!」他说得一副像是她该谢主荣恩的模样,於是她决定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其结果便是又惹他不开心。
「喂喂喂,你还真难伺候,开个玩笑也不行,女人果然真难搞。」语毕,他大剌剌地朝後向她横躺,直接将她还在被子内的双腿给压住,并用深不可测的黑眸直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那般。
「为什麽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没有想做的事?除了杀人以外?」就连古板的竹千代都至少会有一种兴趣,很少有人对什麽事情都无感,彷佛就像是个没有情绪反应的人偶。
「想做的事?」对於他的反问,她反而皱眉,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他露出苦笑叹了口气。「看来你比竹千代更加糟糕。」虽说干暗杀这行很多人都说这是必要条
件,但将所有东西一并抛弃他可不认同,就算是杀手跟武将一样也不过是个脆弱的人类,不应该为了能够毫不留情杀人而封闭自己的感情,而是要将自己内心敞开并接受对方死亡,也必须接受承担杀人後的重大罪孽。
他可是有发誓为了理想而必须杀人的觉悟,但她并不一样,她似乎正在为自己过去纠结烦恼,不过他可不是心灵导师,才没时间帮她解惑。
「这几天你还是继续好好休息,之後我应该都会去招呼那个刚来的女孩。」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他以手撑起身,用手掌将她的黑色黑发给揉得一团乱。
「我比竹千代还大,可不是小孩子。」她感受到他从掌心传来的是温柔关怀,不过他所吐出的话
却让人感到非常无奈,怎麽就是有人说话老是那麽拐弯抹角。
她用力拉开他的手掌後却又故意不放开他的手,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竹千代又被抓去当别家族的人质?否则,为何还能这样笑笑的面对所有人。
这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如此渴望知道一个人的情绪,是怕自己之後也会像竹千代被他抛弃?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以为她又是在生闷气才紧抓着他的手,他不生气,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掌拍拍她的手背後,将她的双手包覆在掌心中对她小声喃道:「还无法接受新事物也无妨,待在我的身後就好。」
「呜……」信长跟她之前的主子个性几乎完全不同,鸡婆又我行我素,但这关心的压力还真让她难以承受,咬牙忍住才将脑中的昏眩感压下去。
「怎麽?头痛?」该不会是之前溺水後的後遗症?但这点竹千代没跟他说。
「嗯,我想休息一下就可以。」
「如果有不舒服。」说完他指向床边的桌子旁边,「我就在旁边看书。」虽然照顾病人很无聊,反正还有些兵书他还没看完,了解到透彻消磨时间还行。
「谢谢。」
明明他可以就直接将她放在房里休息,果然是怕她假装头痛等他走後再偷溜出去。拜托,那应该是他才会做的事,她可是有从竹千代那听到他很多黑历史。
看着信长的背影,她忍不住轻呼出口气。
没想到回到五百年後,她的身心就像脱缰的野马般自由畅快,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