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的角落，彭振予和离歆彤面对面坐着，桌上放了一本数学习题，旁边一口都没喝过的咖啡已经凉了。
彭振予揉揉眉心，原子笔轻点题目，再一次问：「所以，你是搞不懂这题为什麽要用配方法？」
「对啊，这题是要你求x的解，老师说过，求解也能用十字交乘法，那为什麽这题不能用？」彷佛是故意找他碴，离歆彤一连丢了一堆问题，就连彭振予这种次次都考第一的人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只能说，这是经验累积，不然你用配方法算算看，得到的答案是不是有根号？」
「真的……」离歆彤一脸崇拜的看着彭振予，心想学长真的好厉害。
「所以说，如果这题用十字交乘法来算会很麻烦，因为它的答案是有根号的，这样你懂了吗？」看到学妹脸上透着崇拜，彭振予心里居然有点得意。
「学长，那这题……」离歆彤又指着另一题，求救似的看着他。
「这题……」彭振予彻底无言，「你确定你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离歆彤三指并拢，作发誓状。
「3x+18>4x+9你不会？」彭振予的手指梳过盖在眉上的浏海，语气充满不可置信，「歆彤大小姐，这些可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人、人家有在听好吗！只是都听不懂……」讲到後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懂要问。」彭振予用原子笔轻轻敲上她的额头。
「好痛。」离歆彤拨开他的手，不满地抗议。
彭振予叹口气，开始为她讲解题目。
一个月过去，离歆彤的成绩渐渐有了起色，转眼又要第二次段考了；不过奇怪的是，从前说话当省则省的彭振予，最近的话量突然暴增，就像现在……
「学长，你为什麽老爱盯着手机偷笑？」算数学算到一半的离歆彤才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彭振予对着萤幕痴痴傻笑，那表情好欠打。
「歆彤，你知道中野三玖吗？」彭振予抬头，一脸笑意的问。
「谁知道，八成又是哪个动漫女主吧。」离歆彤托着腮，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她可不是一般的动漫女主，中野三玖可是有一大票粉丝，粉丝们还创了个口号，叫『三玖天下第一』，超帅的。」
离歆彤一脸惊吓的看着他，突然站起身，一手探向彭振予的额头，手背轻轻覆在上面，「奇怪……没有发烧啊……」她关怀的问，「学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耳朵怎麽这麽红？」
还不是因为刚刚某人突然被他的小学妹摸额头，那麽亲密的接触他招架不住了。
为了掩饰害臊，他轻咳一声，「咳，可能是太热了吧，冷气好像开不够强。」
「不够强？学长，我都冷到要穿外套了，你还嫌冷气不够强？」离歆彤拉拉外套，双脚在桌下轻轻摩擦取暖，学校的制服款式一年四季都只有裙子，她的双脚都快结冻了。
「你还会不会冷？」
「会……啊……」说着，她的身体还很配合地颤抖一下。
「你过来。」彭振予拍拍身边的空位，「布制的沙发能取暖。」
「喔……」离歆彤乖乖走过去，一坐下来马上打了个呵欠。
「累了？要不要睡一下？」
「等一下，我先算完这面数学。」离歆彤又拿起笔，埋头与数学题目对抗。
「我先去厕所。」彭振予起身，刚刚撇见被占用好久的厕所终於空了。
柜台後的老板娘全程关注两人的互动，等彭振予进了洗手间，她才温柔地对离歆彤说：「歆彤，振予对待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很特别。」
「老板娘，你这是什麽意思？」离歆彤抬起头，不解的问。
「我看着他长大，你是第一个他带来这间咖啡馆的人，可见你在他心里不同。」老板娘摇摇头，「而且，我看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时很快乐，从前他来我这里时，我鲜少看过他笑。」
「老板娘，这是巧合吧……我之前被他拉来是因为他要我帮他写功课，而且他在学校的人缘还不错，他不笑应该不是因为不开心……」离歆彤笑了笑，显然不相信老板娘所说的话。
「如果人缘好能够填补一切，他就不会六年如一日的天天跑来我这里报到了……」最後一句话老板娘讲的很小声，能听到的只有她自己。
「歆彤，今天老板娘跟你聊的话先不要告诉振予喔……」眼见彭振予从洗手间出来，老板娘一指抵唇，神秘地眨了下右眼。
「好……」
「你们在聊什麽？」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彭振予好奇地问离歆彤。
「呃，没有啦，是我有一题不会，问问看老板娘知不知道。」
「我看看你哪里不懂……喂，你！」彭振予一掌轻轻拍在她的额头上，「你这个小笨蛋！不懂地方你不会先跳过吗？五分钟过去了，你才写一题！」
「不要动不动就打我额头！」她抗议。
彭振予微微勾唇一笑，「所以你哪里不懂？」
「呃…呃…这里！」她指着最後一题，心虚笑道。
「这是……」彭振予不敢置信的看着题目，对学妹的数学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这只是比大小而已……」
柜台後的老板娘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我、我、我……」离歆彤定睛看了眼题目，自己也吓一跳，着急的想要辩解。
「你你你，你什麽？」彭振予两指掐住她的脸颊，「你是不是太想睡觉，脑袋开始不清楚了？这种送分题你还不会。」
「可能真的是我想睡觉了……」眼见谎言快要编不下去，她只好顺着梯子往下爬，况且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看着学妹渐渐闭上眼，彭振予掏出手机，继续沉浸在动漫里。约莫十五分钟後，他忽觉肩头一沉，转头一看，离歆彤已经把他的肩膀当枕头，靠在上面睡得香甜，细小的呼吸声伴随头上的淡黄光晕映照在她半边脸庞，看起来恬静纯洁。
彭振予缓缓放下手机，右手谨慎地穿过离歆彤後颈，轻轻放在她的右臂上，另一手轻柔的替她将垂下来的发丝掖到耳後，看着她熟睡时的脸，彭振予脸上不自觉的泛出淡笑，薄唇覆在她耳边：「歆彤。」见她毫无反应，眼中的冷酷才逐渐化为温柔，他轻声细语地说：「彤彤，学长的肩膀是要收费的喔…」语毕，一个柔如清风的吻悄悄地印在离歆彤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