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空从没有向小邝交代来历,但聪明如小邝,也猜得到明空的身世很不寻常。
----明空对什麽也是冷冷淡淡,但浑身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为她做些什麽。
小邝眼见明空除了送客人回家外,什麽地方也不愿去,只管呆在尽欢吧里发呆,心里总想着找个机会带她去外面散散心。
终於,这天休假,小邝把明空带到朋友试业中的赌船去。
赌船不算大,但设备奢华,而且所有赌搏游戏皆以“复古”为题,甚具特色。
小邝给明空五百元作赌资,让她随意玩乐。
小邝和船主凤老板在贵宾室喝茶聚旧。
过了不到十五分钟,有人敲门进来,向凤老板打着手势,表示有要事禀告。
凤老板摆摆手:“小邝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邝小姐带来的女人赌「番摊」,赢了一百万。”
小邝张大嘴。
----年轻的朋友可能根本连“番摊”是什麽也不知道。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庄家在桌上放上数十枚围棋,用一个小瓷盘反过来盖着当中部分。赌客下注後,庄家打开小碗,以藤条点算碗内的围棋数目。以四爲一组,到最後一组剩余的围棋决定胜出者;若爲剩一则一胜,剩二则二胜,如此类推,最高一赔三。
明空以五百元开始,连中七注,短短十分钟,赢了一百万。
小邝连忙走到明空身边,把她拉过一旁。
“你在干什麽?”小邝跟明空耳语:“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出千?”
“出千?”
“你不是出千,怎会连中七注?”
“不难。”明空仍是一脸淡然。
“什麽?”
“他出手太慢!”明空说:“这游戏真乏味!”
小邝认爲明空只是侥幸,把明空拉到“骰宝”的赌桌上。
凤老板亲自做庄。
凤老板缓缓摇了几下骰盅,然後放下。
明空一脸漠然,挥挥手,把刚才赢的一百万泥码全部放在“大”上。
凤老板打开盅子,“四”、“五”、“六”,十五点大。
----明空赌一注赢了一百万。
能够获邀在这赌船玩乐的,全是土豪一族,但明空的“运气”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大家也无心赌钱,光围在明空这一桌看表演。
凤老板倒也淡定,她再次摇骰,然後放定骰盅。
明空示意小邝把彩金全部买“九点”。
小邝的手微微一抖,把眼前小山似的泥码全堆到位置上。
凤老板吸一口气,一把掀起盖子----“二”、“三”、“四”,九点。
惊呼声轰然雷动。
这一注,明空赢了一千二百万。
“好了!不要再玩……”小邝的话给凤老板打断:“最後一铺,你胜了,我把这艘船送给你。”
“凤老板----”
“别劝我!”凤老板摆摆手:“我就是不信「邪」!”
“这一铺,是「围骰」。”明空一把拿起骰盅,“啷啷啷”地摇了三下,打开----“一”、“一”、“一”。
在场三、四十人,竟是鸦雀无声。
“好!”不知谁喊了这麽一句,衆人登时爆出震耳的欢呼尖叫。
连小邝也忍不住蹬上半天高。
“这赌船是你的。”凤老板说。
“我不要。”明空冷冷吐出几个字:“这里没劲儿!我十三岁以後,已不再玩这些。”
凤老板是江湖人,一言九鼎,硬是要把赌船送给明空。
明空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说不要就不要。
她更随手把那张一千四百万的现金支票甩给小邝,说赌本是小邝的,彩金也应该归她。
这脾性正合凤老板口味,她诚聘明空当赌船总管,年薪三千万。
明空摇头说没兴趣。
小邝给这古怪的女人搞得快要发疯,什麽叫“视钱财如粪土”,她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她苦口婆心地告诫明空---在香港这个万恶的商业社会里,没钱实在是寸步难行。明空即使不为自己,也应该爲好心收留她的迦蓝着想。
终於,明空把支票收好,拿回去交给迦蓝。
“我绝对不能收!”
迦蓝是小邝一天之内,遇上第二个人把上千万的现金支票当废纸般嫌弃的人。
“你应得的。”明空说。
“不!”
“迦蓝----”愉安拉拉迦蓝的衣袖。
“愉安,我们不能收这些钱。”迦蓝说:“明空一人孤身在香港,必须有钱傍身。”
“她也不过是侥幸得来。”愉安据理力争:“她根本不需要钱,但尽欢吧需要----月底快到了,下个月的租金还未安排好……”
----记性好的读者也许还记得,尽欢吧的业主是迦蓝的前度永愿,她曾以低廉的租金帮助尽欢吧经营下去。两人分手後,租金便按市价计算。
愉安轻声说:“……我们的房子早已按掉,想撑也撑不下去……”
“好!”迦蓝咬咬牙:“我把尽欢吧七成的股份转让给你----明空,以後你便是尽欢吧的大股东……”
***********************************************************
颜心羽告诉自己,一定要让明空当百美之一。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颜心羽心里也明白,轻易到手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比她俊美、比她灵秀、比她冷艳的,也大有人在。
颜心羽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否认----是自己想再见明空一面。
准确一点说,是想再看看那双叫人心栗的眼睛。
就凭那双眼睛,颜心羽已知道,明空并不是路人甲。
但她说:“我认错人了。”
颜心羽一点也不相信。
再重申一遍,颜心羽性向正常,也深爱自己的丈夫与女儿,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明空有着说不清的覊绊。
对,只是想弄个明白,求个心安理得。
於是,她再次来到尽欢吧。
再对上那双眼睛----
“请你不要再来,尽欢吧不欢迎你。”明空跟她说。
旁边的迦蓝急得直搓手:“明空----”
颜心羽很错愕,但她涵养极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我就是不想再见你。”明空板着脸:“这是我的酒吧,总有权挑客人吧?”
颜心羽转头问迦蓝:“你一句话也不说麽?”
“心羽----”迦蓝十分为难:“你不如先回去,我把事情弄清楚後,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颜心羽看着明空:“我完全不明白你爲什麽会这样讨厌我,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
“我拒绝!”明空打断她的话:“请你远离我!”
颜心羽一辈子没受过这种对待,她气得手也在抖,忍不住摔头离去。
明空看着颜心羽的背影,咬紧唇片。
心窍通明的迦蓝知道背後定有故事。“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迦蓝把明空拉到附近的花园。
“我一向有对好耳朵。”迦蓝温柔地说。
“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神经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