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滢珊在客厅看着电视,直到听到外头的打雷声才发现下雨了,这下可不好,外头衣服可还晾着,赶紧出着拖鞋出去收衣服,碰巧遇见穿着雨衣刚回家的安淙宇。
安淙宇穿着蓝色雨衣,机车刚熄火,立好中柱,有些狼狈的跑回屋檐下,才脱下雨衣,看了安滢珊一眼:「出来干嘛?」
「我才要问你怎麽回事吧?」安滢珊瞪大眼睛,看着安淙宇一头湿发,不是穿着雨衣吗?怎麽淋湿的啊?
安淙宇被安滢珊盯的不怎麽自在,摸了摸头发,他耍帅将雨伞借给郑贤恩,以为雨不大,结果跑向车棚就被淋成这样了。碰巧一阵冷风吹来,安淙宇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我先进去洗澡,冷死了。」
才刚脱下上衣,郑贤恩就传送了讯息:「谢谢雨伞,到家罗。」
他忍不住嘁了一声,脸上却带着浅浅笑意,要不是看在是学妹还是室友的份上,他可就不会耍帅拯救了呢,安淙宇摇了摇头,满意的笑着,才将手机丢在一旁,进了浴室。
热水冲在身上,温暖了许多,南部夏天很热,但一旦下雨,便会冷上几分,加上他一路骑车回来,风大雨大的,都担心自己感冒了。
不能感冒呢,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将之前的作品拿去比赛,还有跟韩氏企业合作的法国饭店开发案,还得跟郑贤恩一起回台北,所以这段时间不容许自己感冒。
安淙宇擦乾头发,走回房间,正好七点,楼下传来魏春惠提早回家的开门声,下雨时菜市场也没什麽人,妈妈总是会提早回家。安淙宇插上吹风机,打开电脑,正准备看看搞笑影片,页面却跳出了一则关於自己的新闻。
其实这新闻也没什麽,就是沈昌铭接受媒体访问,谈及前阵子女儿沈滢出嫁的事,话题就来到盛大的婚礼,沈昌铭顺口就赞美了安淙宇,於是媒体又将安淙宇的过往经历写了一遍。
安淙宇垂下眼眸,不是说写他怎样,但下方留言总是会有些网友的酸言酸语。他常常告诉自己别去看,但动态页面就这麽跳出来了,那些毁谤的、难听的话语,就这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记得那时当系会长清楚的知道了一点,当你成了焦点,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检视。但怎麽这麽久了,看到这些言论,胸口却还是会闷闷的呢?
安淙宇打开吹风机,热风吹在头发上,他随便点了一个影片,耳机传来罐头笑声,明明是挺好笑的段落,怎麽他的笑容笑起来就重重的。
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吗?当众人说着自己的实力跟得到的名次不符合时,自己内心的落寞,恨不得想要对大家说,这是在质疑评审吗?他的名次是评审给的,所以怀疑他是走後门的人是在想什麽呢?
才刚关起吹风机,外头就传来两声敲门声,外头的魏春惠喊道:「淙宇,是妈妈啦,帮你煮了一碗面。」
「没锁。」他的声音有点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的。
魏春惠端着面走进房门,本想放在书桌上,可是看到安淙宇书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突然踌躇了下,安淙宇赶紧将电脑移到床上,替妈妈将碗到书桌上放着。
热呼呼的面飘着白色的烟,魏春惠一笑:「这次回来,都还没吃到妈妈的面吧?今天提早回家,特别煮给你吃的,趁热吃啊。」
「谢谢妈。」安淙宇轻轻带起嘴角,勉强一笑。
魏春惠点头,吩咐安淙宇吃完自己拿下去厨房洗,准备转头离开,却突然被安淙宇叫住:「妈——」
魏春惠脚步一滞,回头,心中有个底,却不敢在安淙宇面前表现出来。安淙宇稍稍停顿,才缓慢的开口:「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魏春惠坐在安淙宇的床上:「是我的骄傲。」她掰着手数道:「不管是你,还是滢琇滢珊,都是我的骄傲。有些人不懂你,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那何必去在乎他们说什麽。」
外头萧萧雨声,安淙宇坐到了妈妈身边:「说的简单。」
「不然你还希望我说什麽,这事情你不自己看开不行啊。」魏春惠捏了安淙宇的手臂一下,安淙宇下意识的缩了缩,魏春惠才道:「那时候你得奖,我就想,终於有人看到你了,这个人的妈妈是我,我多替你庆幸。」
听到这里,安淙宇鼻子微微一酸,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滑落。魏春惠轻声道:「有一次看到滢琇的手机才知道你压力有多大,我却什麽也不知道。」
「淙宇,如果真的受不了,别忍着,给妈妈打个电话也好,跟妈妈讲话别扭,打给姐姐妹妹也行,老是憋着,只会憋出病啊。」
魏春惠的声音很温柔,眼神带着恳求,心疼这个儿子,肩上承受多少的压力,这一年来,却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
安淙宇怔怔的看着拖鞋,眼泪默默流出眼眶,他很少哭,每次压力太大,想到的就是去抽菸,要不就吃安眠药,让自己逃避这个世界好好睡一觉,纵使醒来,这世界依旧没有改变。
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要去对别人诉说,怕别人不将他当一回事,便不敢将心里话说出口。但这个下雨的晚上,妈妈简单的几句话,却逼出了他的眼泪。
魏春惠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安淙宇,柔声安慰:「哭一哭後,把面赶紧吃了,不然等等就糊了。」
有句话说:『上帝无法亲自照顾每个人,所以创造了母亲。』,不知为何,安淙宇就突然想起这句话,不管什麽时候,妈妈这张牌依然有效,依然强大,依然愿意为了他们三姊弟,遮风避雨。就算长的多大,他依旧是妈妈身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