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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邢天,你在哪?」
「我在走回宿舍的路上,先回去放个东西。」
「你…别动,我过去载你,你要是迟到,没有看到妹子表演,我看你之後要跟她聊什麽。」
礼拜三晚上,是热舞社的迎新舞展,裕成骑机车载着邢天,到达舞展会场时,发现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潮。
「惨了,这下你看得到她,但她看不到你。」
「没事,我本来就没那个意思。」
「我看啊,这麽多人,可能不只我们学校的…」
「别的学校也来呀?」
「嗯,你看节目表,有其他两间学校的来客串表演,应该也有一些是他们学校来的,有票就可以进去。」
医学系的人数,在整间学校里的比例相对较高,理所当然,热舞社里也有不少医学系学生,虽然邢天没有一个人认识,但擅长交际的裕成,一下跟这个学长聊天,一下跟那个学姊搭话,很快的就靠关系占到了挨着舞台边最右侧的位置。
「你是不是在想,明明我有人脉,可以靠关系,还要坐在这麽边边,很奇怪。」
「不会啊,学长你当下掏钱出来买票,还陪我来,我就很开心了,我觉得坐哪里不重要。」邢天看着裕成眼神中,流露着真诚和感激。他原本以为只身一人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或许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适应,也可能因为成长背景、文化等不同,在医学系漫长的六年大学生活中,始终孤独。此刻他的内心说着:学长,谢谢你成为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拜托!不要那样看我,我觉得不行。」
「我是真心的~」
「喔!好,我知道,所以才叫你不要这样说,别人听到会误会,我是直男,我相信你也是,谢谢。」
也许是裕成过於诚实的反应,上一秒还独自沉浸在感动情绪中的邢天也不正经的笑了出来。
「好啦,不要在那边认真了啦!来,学长问你,舞台的两侧是做什麽用的吗?」
「不知道。」
「哼哼~是进退场用的~」
「嗯。」邢天呆呆的点了点头。
「你嗯什麽嗯?」
「嗯?」
「不懂?」
「进退场,进场…跟退场…?」
「齁!」裕成对邢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里是进退场的地方,就代表,妹子如果从这边进场,你可以跟她说:『学姊,加油~』,她如果从这边退场,你可以跟她说:『学姊,你很棒~』,就算她没空跟你讲话,你还是可以跟她招招手,她绝对会发现你在这里,表演的时候,她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现你,懂吗?」
「原来是这样,可是…其实…我好好的看完表演就好了,我没想其他的。」
「对,你没想,所以我替你想,叫学长!」
「是,学长!」
灯光暗下,喧闹声消失,音乐响起,表演正式开始。
父亲早逝,妈妈便将年幼的邢天留给乡下的爷爷奶奶照顾,独自改嫁。幸好邢天从小就孝顺又争气,一面帮助爷爷奶奶务农,一面认真读书,一直是地方小学、初中的第一名,直到邢天要读高中时,妈妈意识到孩子的才能不能就此埋没在乡下,应该要给他更好的教育,所以在北京帮邢天找了间寄宿学校,才有今天医学系的成绩。
小时候是鸡鸭鹅、青春期是国英数,所以邢天根本就不懂什麽是跳舞,一段接着一段的表演,他不会欣赏,对他而言,只是在找寻和支持一个认识但不太熟的人。看到学姊在舞台旁准备时,裕成的动作之大,极力想吸引她注意,邢天也只是跟在旁边尴尬地挥挥手。
「学弟,妹子看完了,你还想继续待吗?」
「我们不看完吗?」
「你热舞社的学长说,整场表演结束後,他们要忙着散场善後,还有庆功宴,应该没有时间跟我们哈拉,我想妹子应该也没空吧。」
「哈罗…」
这时,他们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学姊?」
「妹子?」
学姊拉着另外一个女生,向他们两人问道:
「呃…那个…我的表演结束了,我跟我朋友想要下来看其他表演,可是後面的人都站着,我们两个太矮根本看不到,可以跟你们挤一挤吗?」
两人猛点头并往旁边靠,硬是让出了一点空间。
裕成在邢天耳边小声说着:「赞啦!好险没有先走!」
「还是我们先走,这样她们可以坐得舒服点。」
「你给我坐好。」
「你是医学系大二的朱裕成,你是医学系大一的邢天,对吧?」
「欸?你怎麽知道?」
「你同学告诉我的啊,上次遇到你们,想说你们答应要来舞展,我就问他,你们系上那个很会social的,跟大一男的陆生叫什麽。」
这时,学姊听到後方的呼喊:「欸!还聊天!赶快过来帮忙啦!」
「啊!抱歉,我先去忙,你们小心回家,注意安全,掰掰~」
趁着表演结束,观众散场的时间,他们两人和学姊短暂的聊了一下天,离开舞展会场,走到机车旁边时,裕成大叫了一声:
「啊!」
「怎麽了?」
「你又忘了问!她叫什麽名字!」
「我已经知道了。」邢天拿了安全帽,扣到自己头上。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叫什麽?」
「嗯…不告诉你~」
「跟我说啦!臭小子还装俏皮!」
其实,邢天发现了,还在等表演,或表演结束的热舞社社员,都会挂上工作人员的名牌,而学姊的名字就写在名牌上“机动组芷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