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他的小表弟拿橘子给新娘摸一下讨吉利,她给了红包,被搀扶下车後,在大门口过了火炉、踩破瓦片,正式入了苏家门。
他们依大嫂的引导站到定位後,他今天见到的第四批家人,苏家长辈们,鱼贯入座——为了他这个苏家的叛逆黑羊娶妻,今日苏家从阿妈、父亲、叔叔与婶婶、三个姑姑与姑丈们全员到齐。
老实说,他心里有一点感动。
虽然他成长过程没少让他们头痛,在他的大日子,他们还是很慎重地出席了。
他才知道,这些他原本就有的家人,虽然并不是很理解他,但终究是关心他的。
由苏家阿妈领头祭告过祖先後,他们像古装剧那样一拜天地,接下来要二拜高堂的时候,苏佑凡看了一眼放在父亲旁边座位的,母亲的牌位与遗照。
妈,你的二儿子要结婚了,新娘很可爱吧?她把我照顾得很好,你可以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他转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母亲的照片,眼中水光闪烁。
妈,你这个二媳妇什麽都好,就是有点爱哭。
不过没关系,我最会哄她了。
他牵起她,一起向父母鞠躬下拜,苏父眼眶微红,替亡妻回了一个红包给他们。
他曾经很不谅解父亲,用了整个青春期的叛逆表示他对父亲疏忽母亲健康的不满。但当他年纪渐长,他明白了疾病的袭来是没有道理的,而此刻父亲难掩激动的神情,使他看到父亲一直故作坚强藏起的对亡妻的思念与悔恨。
虽然失去至亲的痛永远不会完全消失,这些迟来的理解也无法改变过去……
但,他还有现在跟未来。
他要将这些苦涩的经历,化为积极珍惜现在与未来的力量。
夫妻对拜後,两人交换了戒指,将专属於两人的订制婚戒套上她无名指,掀开头纱,与她泛着泪光的大眼四目交接的那一刻,他告诉自己——
他会好好爱惜、照顾、保护面前的这个女人,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直到不知何时会悄然到来的死亡将他们分开那天。
礼成後,两人一一跟长辈奉茶问安,收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包,长辈们见到温柔婉约的她都喜欢得不得了,让他很是得意。
他们照着掌握流程的大嫂的提醒,在吉时踏进了权充新房的他以前在苏家的房间。
终於完成程序繁琐的终身大事,苏佑凡一进房便吐出一口长气,觉得完成了一个艰钜任务。
他想锁门好好抱抱老婆充电的时候,大姑姑却又闯进来,说还没结束,还要喂新人吃甜汤,还命令他的小表弟在床上莫名其妙地滚了一圈,说什麽这样才会多子多孙。
「大姑,迎娶到底什麽时候才算结束啊?也太多步骤了吧!」被摆布了一早上的他终於耐性用罄,他很累,想抱老婆!
「佑佑,你猴急什麽?」大姑姑喂完新娘吃了一碗里面除了汤圆还有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象徵「早生贵子」的新娘圆,又拿起另一碗,要喂他吃。「等你也吃完就算结束了啦。」
他闻言,用最快速度吃完整碗甜汤,然後将碍事的大姑姑跟小表弟都请出新房,大姑姑离开时不忘提醒他二十分钟後要出发回饭店宴客,要他千万「按耐」住。
「呼,终於告一段落了。」门一锁,他立刻跑去抱住坐在床缘的她撒娇。「我好累喔。」
传统婚礼真的好累人,感觉像在跑规矩超多的大地游戏,为了双方家人的期待,自由惯了的他居然能忍耐一早上当活动人偶,他觉得自己今天好棒好成熟。
「辛苦了。」她摸摸他头。
「现在要说,『辛苦了,老公』。」他纠正。
「辛苦了,老公。」她从善如流地笑道,「不过,一口气见到这麽多家人,你其实很开心吧?」
唉,这女人,真是摸透了他啊。
他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因为她,他与一批没有血缘关系的队友成为互相关心的家人、获得了一批新的家人、也重新与自己原有的家人连结……
这一切,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发生。
「我最开心的,是终於把你变成我的家人。」
他放开她,细细欣赏今天大嫂为她精心挑选的,一袭甜美中带着性感的桃心领马甲刺绣白纱,还有花精灵般仙气的编发与妆容。
「你今天好正喔,苏太太,这麽可爱又性感也太犯规了吧?」
她被他逗得笑出声,而他吻上了她的微笑。
他将吻一路印到她耳畔,低声挑逗:「老婆,我们来增加新的家人好不好?」
「不、不行啦,等一下就要宴客了,会来不及的……」她被他撩得喘息连连,口头抗拒着,却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吻。
在他终於按耐不住地吻上她被桃心领设计凸显的性感北半球,伸手到她後背,笨手笨脚地试图脱下设计繁复的手工白纱时,门外大哥冷静的声线使两人同时冻结——
「苏佑凡,你大嫂要我提醒你,婚纱之後还要租人,如果弄脏、弄坏,请自己买下来做纪念;还有,长辈还在外面,而且只剩十分钟就要出发,我劝你乖乖放弃。」
「……」他不甘愿地将头埋进她胸前的柔软逃避现实。
今天明明是属於他的日子,为什麽最累最憋的也是他?
去他的成熟男人。
忍耐不是他强项,他忍了一早上,她又难得这麽性感,他快按耐不住了。
他孩子气地搂紧她纤腰的时候,感到後脑勺的发丝被她抬手轻抚。
「再忍耐一下下就好,」她哄孩子似的,「在那之後,我全都是你的。」
「真的?」他抬眼看她,撒娇地以鼻尖摩挲着她胸口白嫩的肌肤。
「真的。」她低头,捧起他的脸啄了一口,笑得好柔媚。「让你为所欲为。」
交往近四年,她不仅会读他的心,更成了他的驯兽师,一句话就能让他满血复活。
「好!」他重振精神,将两人从危险的床铺拉起身,替她整理乱了的婚纱裙摆。「我们赶快搞定喜宴,然後就回家过我们的新婚之夜。」
「剩五分钟出发罗!你们小俩口准备好没?」大嫂的声音传来。
「准备好了吗?」他朝她伸出手。
「嗯。」她微笑回握,他牵着她刷地打开房门,吓坏了在外面听壁脚的大哥跟大嫂。
「就知道你们夫妻在偷听。」他翻个白眼。「这种关心有点太过分了,大嫂。」
「不是,我负责流程啊,所有状况都要把握的……」大嫂心虚地狡辩着,大哥则是护妻狂魔地说出「你大嫂只是关心你们」这种话。
「真受不了你们。」他不很认真地抱怨一句,心里却不觉得生气。
在这个所有家人们齐聚祝福他们结合的日子,苏佑凡发现心中那个始终感到寂寞的男孩的身影消失了。
他想,从此他再也不会寂寞了。
因为,他有了她,这个带给他所有关於家的幸福最关键也最亲爱的家人,就已经将幸福的钥匙握在了手里,是吧?
他牵起身边这个代表他所有幸福来源的女人,一步一步,万般珍惜地往前走。
《灰姑娘掉落的甜点》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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