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无尽垄罩,直到哥哥的呼喊从大门传来,他嚷嚷着出门买个早餐回来便发不动车子,唤徐若天帮忙看看出了什麽问题。
她全家都从事教育业,哥哥也不例外,现在高中任教,从前就认识一群好友会读书也会玩,徐若天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记得她当时还是小学生,哥哥常带朋友回家,大部分都很亲切,会带糖果给她或和她说说话,徐若天见到她仅是点头示意,他给人感觉冷漠,不愿意和她亲近,大概在他心里,她就只是朋友妹妹兼乳臭未乾的小孩吧。
她哀怨,哥哥的朋友明明这麽多,为什麽偏偏是这家伙当上自己的老师呢?以前那些叫阿智阿健之类的哥哥可亲切多了……
「快去吧,被看到你在这就麻烦了。」吕善之冷冷催促着,瞅了眼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她可不想被误会,也不想被哥哥看到这惨况。
徐若天可能也是怕惹上麻烦,犹豫半晌後还是乖乖走了出去。
吕善之趁机锁上房门,以防他再次闯入。
头隐隐作痛,她正想躺回床上休息,一阵铃声飘渺进耳中,音量微薄不清,声音来源似乎是浴室里头。
她的房间内设有小浴室,这也使她更不需要踏出房门,除了偶尔趁夜深人静出去觅食,已经不记得多久未离开这个小空间。
她循着铃声进到浴室,发觉音源来自浴缸,她上前,拾起泡在水里的手机,不禁感叹浸泡了几天竟然还没坏掉。
它是濒死的感情,事到如今仍在垂死挣扎。
几十通未接来电,讯息上百则,无心一则则点开,她不耐烦地快速滑过,面色变得凝重,心异常平静如止水,几近停滞。
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要躲我了,见个面好吗?」
文末一行字映入眼帘,一刹火花闪烁,点燃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炸弹,瞬间引爆。
她高举起手,往前用力一掷,将手机重重砸在墙上!
伴随巨大的声响,手机撞击於墙,反弹回浴缸里,萤幕顿时四分五裂,在水的波动中糊成一片雪花纷飞。
激动使她无法喘息,脑袋随心跳在阵痛,她扶着额,疼痛欲裂。无法忍受这般疼痛,她一手撑着墙,缓缓跪坐在地。
抚摸悬在颈前的项链,上头两只海豚呈一个心型,是如如重要的人送给她的礼物,她非常爱惜这条项链。
如如将其予她,对她是护身符般的存在,此时能给予她力量,再微薄都好。
好几次梦中她奔驰在街道上,几乎用尽全力狂奔,想逃开在身後穷追不舍的回忆,它们是零零落落的碎片,聚成能吞噬一切的惊滔骇浪。
一起去过的地方,一起玩耍的场所,一起长大的街,无论逃到哪都一样,明知怎麽逃也逃不掉,明知跑再快仍会被追上。
这阵滔天巨浪,将她赶尽杀绝。
外头传进开门声,吕善之以为是错觉,直至脚步声从背後响起,声音渐近,还来不及反应,她的手臂顺势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拉起。
「不舒服就别逞强,我看了都难受。」
她错愕回过头,徐若天冷峻的脸庞近在眼前,喜怒不形於色,令人捉摸不透。
「你怎麽进来的,我锁门了不是?」
「你以为家里没钥匙吗?」他语调毫无抑扬顿挫,淡淡地说:「以前不直接开门是尊重你,现在不舒服就老实点。」
一个陌生人闯入屋内拉着少女说给我老实点,简直就像是个绑架犯,若被人撞见,谁也不会相信他其实为人师表。
被他拽着,她不知所措问:「去哪?」
「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她站稳身子,轻轻拨开他的手以示拒绝。
她并不想把事情搞得严重,何况如果被哥哥或妈妈知道了如何是好?
「吊个点滴而已,很快就能回来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退一步让道,「你要我拖着走,还是自己来?」
从没见过这麽霸道的关心,吕善之这下也无法抵抗。
她明白将身体搞虚弱的是自己,再这样下去也不像话,只得言听计从。
摇摇晃晃走出浴室,她小心翼翼问:「我哥呢?」
「他把车牵去车行,暂时不会回来。」
见她明显松了口气,徐若天悄悄讶异,原来这个小鬼也会怕哥哥担心,看来并不全是他所想那麽叛逆不成熟。
经过床旁,她弯下腰想拾起东倒西歪的药罐,徐若天察觉她用意,立刻上前阻止。
「我先送你去医院,待会我再回来整理。」
「……」吕善之愣愣,随即乖顺地点点头。
徐若天开车送她去医院,让她坐在後方等待区。
看着徐若天在柜台挂号的背影,登时感觉自己回到小时候,被爸爸妈妈带去看医生的情景历历在目,望着大人的高大宽阔的身影,那麽有安全感,那麽有爱。
她很想念被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