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的外套都被我弄皱了。」矶贝悠马满怀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直到最後自己被打伤的左手臂除了有严重的瘀青和细微的撕裂伤之外根本没怎样,只要用绷带缠一缠就行了,但他却白白让女孩在这种天气脱下外套充当应急的三角巾用。
虽然脱下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在少女被比琪老师带走後很快的送了过去,但也因为皱痕实在太过於明显根本穿不了,院也索性直接拿在了手上,而领带则收进了包里。
「没关系,毕竟身体重要嘛。」摇了摇头,院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见了对方的道歉,也不知道第几次了扯起勉强的微笑,「而且在回家的路上矶贝同学也借外套给我了。」
顺势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院下意识拍了拍较自己身型大一号的外套,然後还给了矶贝悠马。
其实、那个啊……老实说她并不是个很怕冷的人,再者今天的天气对院来说即使穿着外套也完全派不上用处。如果不是因为在回家的路上对方不时会盯着自己看,所以她才会在路途中接受了黑发男孩的提议。
她借都借了,所以拜托矶贝同学不要一脸自责啊!
「回家的路上请小心。」朝着男孩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院抬头看了下已经变成紫灰色的天空,有点担心矶贝同学有没有办法认得回车站的路,因为她家的到车站的路有点崎岖,会一直拐弯。
毕竟当时等到五人的伤势全都处理完毕之後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而杀老师原本是想要把他们五个全都挂彩的学生亲自送回家,但实在没办法一次送完,所以就变成了让杀老师直接送无法行走的潮田同学和另外两个学生回去,而自己和没什麽大碍的矶贝同学就自行回家。
在离开旧校舍前,大概是自己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所以茅野很自动自发的说要陪着自己回家,接着就迅速被院给回绝掉。
等到茅野送自己回到家後在去搭车都不知道几点了,女孩子太晚回家可不是件好事。
才刚回绝一个可爱的女孩,结果身旁的男孩居然马上跟进,接着又有个突然破天荒的说要跟来。
先不说另一个据说是破天荒的赤羽同学不能用女孩子的理由回绝,就连矶贝同学都无法用受伤的缘由拒绝他的好意,就连伊莉娜老师都举双手赞成,於是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个赤羽同学……时间很晚了不赶快回家可以吗?」才刚送走了一个让自己笑到脸很痛的,现在有一个让她更尴尬的人站在旁边。
院不知道一直以来似乎都不怎麽喜欢自己的赤羽同学为什麽会主动提起要陪着回家,但她只知道今天不小心耍了对方,所以她现在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没有回话,业只是盯着女孩的双颊贴上了好几块医疗用胶布,但却还是勉强的撑起嘴角。
连看不必看,扯起笑容的话应该很痛吧?那麽为什麽还要勉强?就像明明不会打架却还是选择走进那巷子里头一样,不管她是不是有什麽样的理由。
所以……
「对不起,今天误会你了。」
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开口就道歉,院沉默了一会,「……没关系,我也说了让赤羽同学误会的话,那不是你的错。」
「但是,之前所说的我不会为此而道歉。」
「我知道,因为那是事实。」
将红眼移开少女摘下眼镜的清秀面容,转而看向对方即使破损得严重却像是要掩盖什麽似的而不愿脱下的黑色丝袜,「脚上的伤我也会帮忙保密的,如果不想被发现今天赶快冰敷吧。」
仅仅丢下这句话,连让花开院愣了几秒的时间都不给,赤羽业转身就走人,不一会就拐过了弯消失在不远处。
欸?有这麽明显吗?烦恼的将手摆在了脑後,院转身跛着脚往前走了几步。
……好像真的有点明显。
叹了口气,细指一如往常熟练的往电子仪器上头点进了正确的密码,然後推开了铁栏杆走进庭院内,才刚踏进去一步,似乎早就算准了时间,前方不远的大门猛地像是被踹开一样发出极大的声响。
屋内柔和的淡黄光线从门边透出了来,一个逆着光的女性身影就这麽站在门口。
「去哪混了?」
没有理会女人的疑问句,甚至也没有想过要掩饰身上的伤,穿着皮鞋的双腿一步接着一步的拖着左脚往前走。
直到女孩穿过了庭院、走过了小石板所铺成的道路後才发现少女异样的女人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开院。
平时总是遮住大半脸蛋的镜片不知道被女孩扔到哪里去了,脸上全贴满了胶布不说,也不顾孩子可能会觉得痛,女人伸手就是用力抓起纤细的手腕,少女从掌心到被衣服遮蔽起来的部位都缠满了绷带,散发着浓厚的消毒水味道。
沉默的看着即使上了年纪却依然美丽的脸蛋因愤怒而扭曲了起来,在自家母亲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正高举起手的同时,抬手,轻轻地接住了挥下的掌心然後扭着手腕,轻而易举的便将母亲的手往旁边拨去,免去了被呼巴掌的下场。
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孩子动手反抗她,以往女孩总是在接受过惩罚後沉默不语的点头应声。但在此时此刻,花开院突然改变的态度使女人不禁一怔,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麽样的反应。
「明天我会解释的,今天就先这样吧,妈妈。」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着,院没等到女人反应过来就松开了手,侧身掠过眼前的女性,脱下鞋子後就往楼上走去。
注意到了不知何时跑到长廊上看着她们两人的妹妹也是露出同样呆愣的表情,朝着女孩笑了下,白色的身影没入黑暗中。
摸黑一路爬上了三楼,单手在墙上摸索着电灯的开关,不知道为什麽平时总是可以轻易找到的开关现在却找不到,院疑惑的想着,本来打算直接在黑暗中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他们家占地颇广,但毕竟三楼也只有她和姐姐在住,而妹妹和爸妈的房间都在二楼,相较於其他楼层,三楼的格局摆设十分的简单,房间也大得多。楼梯一上去就可以看见一扇挂着美丽装饰品的房门,那是她的姐姐的房间,而往旁边看去则是自己的,另外还有一间大浴室。
才刚抬脚想要往旁边绕过去,下秒,沉重的背包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重重的摔在楼梯上头,发出很大的声响,伴随着微弱的哀号声。
……咦?她没爬完楼梯吗?
整个人趴跪在楼梯上,院抬头往黑暗的空间看了眼,待双眼好不容易适应後,从阳台外透进来的细碎月光稍稍照亮了整个空间。
直到这时院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走到顶端,难怪找不到电灯的开关而且还跌倒……
可能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有点累了吧哈哈。
後头并没有任何人因为这声响而走上来查看,院尴尬的在内心乾笑了几声,然後微弯着身子抱住因摔倒时也跟着撞到的腰侧,整个人躺在楼梯间好一阵子才忍痛起身。
不知道为什麽,院突然觉得从背後来看,自己的背影肯定狼狈无比……
几乎一边拐着受伤的脚一边痛到弯着腰走回房间,一开灯就将书包和外套往旁边一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铺着地毯的地面倒。
双手环抱着腰侧,女孩蜷缩着身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即使睁开眼,原本明亮的房间在她的眼里也是一片黑,院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痛到昏过去。
在旧校舍的时候,因为她的坚持,所以伊莉娜老师才一脸悻悻然的放弃了掀她衣服包紮的举动,虽然院并不知道为什麽伊莉娜老师对於掀她衣服这个举动似乎有着很大的兴趣。
所以说,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腰侧上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
……现在她知道了。
等到自己已经不会在痛到眼前发黑时,冒着冷汗,院一手扶着身旁的衣柜边角,另一手则掀起半边的白色制服,照着眼前的等身高的镜面,一块几乎比自己的巴掌还要大面积的青紫色染上了右侧边的腰上,瘀青由内而外甚至从较严重的深紫色到外围的浅褐色都有。
看来可能是那群人在被自己逼到垂死挣扎之际得到了反击的机会才会这样下重手,就连她脸上的惨样也是这样造成的吧。
可恶,一群男生也不知道下手的轻重……
松开手,白色的布料重新往下覆盖住了那几乎惨不忍睹的瘀青,同时也顺势覆上了中考过後,雪白的肌肤上所多出的、尚未癒合的条状伤痕。
*
有些疲惫的趴在课桌上,在天色尚未明亮,甚至是阳光才刚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亮光时,抱持着有点不想一早就见到妈妈对着自己摆臭脸的鸵鸟心态,院比平时早了很多时间先出门。
这也就是为何在教室本该还空无一人的时间点上,却已经有着一名少女趴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看似在补眠般的闭上了青蓝的双眼。
教室的门板猛地被拉开,喀喀的声响在空间中回荡着,但关门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从门口传来。
大略猜到了在这时间上会是谁最先到达三年A班的教室里头,院依旧不为所动的将脸埋在双臂间继续闭着双眼。
等她意识到朝着自己身旁走来的脚步声又急又重、像是被激怒般用力踏着地面时,对方已经抓着女孩的手一把拉了起来,「花开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虽然她猜想『那件事』或许已经被同班的高岛同学传了出去,但却没有预料到浅野同学会那麽生气。
不对,应该说他那麽生气做什麽?
在昨天傍晚时收到了高岛传来的讯息,正处理着股票投资相关事宜的他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却在传来的讯息上看见了花开院的名字,接着就是一串的图片传送字样。
下意识觉得那女孩肯定又做了些愚蠢至极的事,一点开讯息,没想到居然把他最近累积且压抑已久的怒火全掀了起来。
为了她的事而让自己变得如此异常、甚至花了整个晚上压抑着怒气,没想到对方居然一早就悠闲的趴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气之下让他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女孩的身旁,难得对着女性展露出不悦的神情,一把拉起对方的手甚至喊了她的全名──
在一瞬间因疼痛而皱起了眉,经过昨天的冰敷後稍微消肿的面容依旧贴满着医用胶布,不仅如此,就连从掌心延伸到衣物里的整只手臂都重新换药缠上了绷带。
睁着因为镜片缺损而无法用来遮蔽的蓝眼,今天将黑丝整个收拢到一旁用着细绳绑成麻花辫的发垂落在肩上,院居然上下摇晃了脑袋,「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啊。」
拿起摆在一旁的手机,迅速的进入了通讯软体里头,然後终於点开了昨天高岛因为自己不回覆也不已读而恼羞,疯狂洗她讯息的未读条,「浅野同学是在指这个吧?」
将手机摆到了愣住的浅野学秀面前,长方框萤幕上显示着的是、宛若算好时机与角度,原本面向暗巷里头的女孩,却在下秒转头精准的对上拍摄者的镜头。
看似不知所措却又像是预谋着什麽的面容被拍得一清二楚。滑动了下手指,一连几张都是对自身十分不利的照片。
「……你是故意的?」
「是的。」何止是故意的?上天白白扔下来的完美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在她诚实地坦承自己的意图之後,浅野同学的怒火感觉像是在一瞬间被彻底熄灭,不但直接松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身旁的座位上,甚至在那之後也不曾和她搭过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也省的自己轻松许多,毕竟浅野同学会发火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安静的翻着今天特意带来的原文书本,院已经尽了自身最大的能力无视於站在桌旁、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的身影,「等会的历史课有考试,不去念书吗?」
但因为对方实在站在一旁叽叽喳喳讲了很久,而且还有种要站足下课十分钟才要回座位的气势,所以院也只好勉强的回了几句看似善意的提醒但实际上就是想叫人家滚,再加上脾气不管在怎麽好的人被烦上了一整天也会生气的,所以女孩的语气也称不上温和。
趾高气昂的少女原本预料着花开院会和以往相同,畏缩地抬起头然後用着微弱的声音回答自己的问题。不料,面对着对方头也不抬又不耐的语气,前来找碴的少女不禁愣上了好几秒。
又翻了一页,院撑着下巴看着满页的外语。
果不其然,像高岛同学那种会直接把照片传到她手机上示威的人,就像个八卦谣言的大声公一样。仅仅一个晚上就将消息几乎传过了一遍,现在只是学生,只要在等一段时间就会传到老师们的耳里了。
不论阶级高低,必定有人会将流言传到理事长耳里。
不出自己所料,就在下午第一节的课程结束过後,她就被下节课的历史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点名要去找理事长报到。
站起身掠过挡在自己旁边的同班同学,女孩满脸无所谓的顶着一堆幸灾乐祸的视线走出了教室,然後更是无视了弥漫在空中的嘲讽细语。
并不是很在意的那些令人感到不悦的视线或是话语,不论那来源是来自班上的同侪又或者是历史老师的,院很快的通过走廊接着往楼上走去。
穿着昨晚自己重新烫平的西装外套,女孩踏着行走还不是很顺畅的双腿来到了前一天才刚拜访过的大门前方。
和那时不一样的是,这次花开院并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就往木门上敲了两下并等待着理事长老师开口邀请自己进去。
模糊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
但奇怪的是,那并不是理事长的声音。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疑惑着,她轻轻的推开门,少女走了进去,并在相同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理事长老师,三年A班的花开院来找您报到了,请问有什麽事?」
将双手置於背後,睁着从男人後方的窗外看去、如同天空般明亮的双眼,满是伤痕的脸蛋没有表情,打量的目光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移到站在办公桌旁边的矮胖身影,然後随即将目光移了开来。
「花开同学,现在是嚣张到看见师长都不会打声招呼了吗?」矮胖的身子猛地抖了下,昨天曾与女孩在理事长办公室门前擦身而过的训导主任压低了声音训斥着。
「非常抱歉,主任。」毕恭毕敬的低下头,院看向了那时对她冷嘲热讽的中年男子。
主任……果然又来告密了吗?老实说,不论是依她对高岛同学或者是班上女学生们的了解,又或者是对於告密者的人选也都是自己老早就预料好的。
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将十指相互交扣自然的摆在了桌面上,男人挺直着腰杆将身体向前倾,呈现了自己一贯的思考姿势。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院无法辨识出对方究竟摆出了什麽样的表情,但却能清楚的看见紫灰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八寸平板,浅野学峯的四周散发着名为不容反抗的威严感。
沉默地看着那萤幕中似乎有些畏缩却又带着坚定的少女,浅野学峯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认错人。
但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是本人没错。
明显和那时整个人缩在一起,紧张到进了这间办公室後甚至还差点摔一跤的花开院不同;再次与之相见的现在,黑发少女站的笔直,双手规矩的摆在了身後,看似无所畏惧般的摆着张脸色,然後和他对望着。
他可不信一个人可以在一夕之间做出这麽大的改变。
究竟──哪个才是少女装出来的样貌呢?
突然伸出手将平板推了出去,男人开口了,「请问这是怎麽回事?花开同学?」
少女就连垂下双眸往那宽大的萤幕看一眼都不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那是什麽样的事物,「那就是我的回答,理事长老师。」
「我想,已经什麽事都不必再多说了,我承认那照片里头的人是我,而理事长老师所听到的一切皆为事实。」轻吐了口气,院忍着痛一口气弯下腰,绑成麻花辫的发垂在了一旁,「我对於自己做出这种毁损校誉的事感到很抱歉,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弯着腰,院在沉默的等待中无聊的盯着自己的双腿,即使特地穿了材质比较厚的黑袜,却依旧隐约能够看见绷带缠绕的痕迹。
昨天脱口而出的话、做出的决定或许在她的眼里看来有些虚幻,因为那是资优生花开院绝不可能会做的事。而那些可能会在身上留下疤痕的伤口、现在的痛楚和那不怎麽好看的绷带痕迹却硬生生的将自己拉回现实。
让女孩相信自己早已有所改变……不、不对,是恢复了过往的自己。
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不会为此而感到惋惜,因为那已经是自己不需要也一直不想要的生活。
「……花开同学……」将少女的举动都看在眼里,浅野学峯沉默了半晍,思索着花开院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你就那麽喜欢E班的学生吗?因为不想伤害他们所以才这麽做的?即使可能会掉到E班?」
但不管怎麽想,那都是一场不、平、等、的交易。
花开院没有抬起头,用着沉默的举动表达了一切。
「好吧,就算花开同学是本校少有的优秀人才,还是必须惩罚。」但是他会大发慈悲的从轻处理。
猛地扯开笑容,配合着训导主任那不怎麽怀好意的难听笑声,浅野学峯将桌面上的物品收了回来,浅色的眼往前看着已经抬起头来的少女,「三年A班的花开院同学从明天起停学至期末考周前一天结束,并且在这次的大考中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夺得前三名之位,否则就免去本校免试直升高中部的资格。」
……咦?
男人用着一脸这是好主意好办法的愉悦表情看着自己,院睁大着眼,不敢置信──
「──真不敢置信理事长居然对你这种ㄚ头大发慈悲!」
……那才不是什麽大发慈悲,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如愿降到E班所做的处理。请不要将你自己尚未说出口、仅仅是被理事长一瞪就像个小瘪三般吞回腹中的话说给她听。
领着自己走在无人的长廊上回到同样冷清的学务处,训导主任中途还绕到了自家班导正在上课的班级,要小阪老师下课後来学务处一趟,前方矮胖的身影一晃一晃的摇摆着,厚唇几乎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沉默的跟在训导主任的後头,院进到了有些寒冷的空间当中。
猛地停顿了下脚步,蓝眼往上看了下,然後随即三步并两步的跟上,一路走到了训导主任的办公桌前。
「喂,我只是要拿悔过书给你写,别靠我位置那麽近。」才刚停下脚步,肩膀突然被用力地一推。
因为脚踝的扭伤还没有完全复原,院一时之间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後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似乎是没预料到自己这麽一推会害对方摔倒,训导主任连忙偷偷地往斜上方看了眼,伸手想将自己拉起。
面对着朝自己伸来的肥手,仅是看了眼,院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开,「若是要说的话,理事长会将您放在身边甚至在主任这个位置我才感到意外呢,理事长不愧是佛心来着。」
他们中学的训导主任、也就是山野老师被老师群们在私底下称为天使训导主任,以慈爱的微笑和宽广的柔软内心闻名,但学生们在私底下也都知道对方根本是个双面人。
冷漠的说着,眼尾有些上挑的大眼眯了起来。
「山野老师──不好意思我们班的花开院给您添麻烦了……」
当自家班导师带着一个令人有些意外的学生穿过即使下课却依旧冷清的走廊进到学务处时,黑发女孩恰好高举着手,又是一拳打在训导主任被逼到没退路、只能紧紧贴着的铁制书柜的支架上。
咋舌,缠着绷带的拳离开了整个凹陷进去的灰色铁支架。
「花开院!」惊愕於平时优秀温顺的女孩出手竟是如此凶狠,拖着承受着自己庞大身躯的双腿连忙动了起来,小阪元沺冲进去将孩子推开,「山野老师您还好吗?!」
露出了即使被推开也无所谓的表情,花开院抬起头就往装设在办公室里头的监视器看去。
在刚刚自己倒地的一瞬间,少女看见了训导主任一脸心虚的往监视器看,从那时就大概知道理事长肯定能从监视器中看到这里的所有状况。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好好看着,院还是抱持着即使没看到也没差,只需要天使主任哭哭啼啼的为故事加油添醋後去和大家哭诉就够了。
如果理事长执意将她留在主校舍,那麽,自己就表现出她不是能够驯养的猛兽就好了,不是吗?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除了两个中年男子用尖锐的声音进行着语无伦次的对话之外,训导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看了瘫坐在地上的两位老师一眼,院发现两人似乎都没有打算站起来接电话,耸耸肩,女孩靠近了桌旁一把接起电话。
『就如你愿吧花开同学。』低沉的男声仅抛下一句话,随即就挂断了通话。
将听筒摆回原位,女孩勾起唇一笑。看来理事长老师正看着呢?那麽也不枉自己下重手把铁制品打凹。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舒服,可以请老师允许我申请早退吗?」朝着地上的师长点头示意,只是口头上随便问了下,丝毫没有要等待对方回答的意思,院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打算回教室去整理书包。
绕过老师们的办公桌,院一个侧身就打算掠过挡在门口且仅是自己方才的几个举动就明了一切的聪颖男孩身边。
「……我一直都将花开同学视为可敬的竞争对手,你现在就要抛弃这身份吗?」
「……浅野同学说的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在浅野学秀开口时就精准的停下了脚步,院的视线笔直的往前看,「不过浅野同学啊,你也真是的。」
「我在浅野同学的眼中,你真的──曾经将我与你自己画上等号吗?」
露出微笑,女孩的目光中依旧没有映入就站在自己身旁的浅野学秀。
「浅野同学就像是朵美丽盛开的花,但只是单纯的有着鲜艳的色彩就能够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吗?若不是有着难看颜色的『泥土』和一成不变的低调『绿叶』来与花朵一较高下,那麽这朵美丽且色彩亮眼的花朵就不会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难道浅野同学口中可敬的竞争对手,不是被你用来当作绿叶使用吗?」
20160221